高阳钧没接电话的原因,是因为他跟李芳芝在一起。
在忙。
当然了,他不想见李芳芝,李芳芝也不想见他,两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揣摩对方的。
死对头嘛,欢喜冤家,就靠旁人撮合。
李涛这种大忙人自然不可能纡尊降贵地来掺和小辈的事,高宇彬的妈不这么想夫妻哪有隔夜仇的,再说还揣着个娃呢!
最重要的,还是得把孩子养好,从肚子里抓起,父爱母爱一刻都不能少。她看了不少育儿经,这出生前啊可关键了……
高妈妈这么想着,三天两头押送高阳钧去李芳芝家里做客,时常还要拉上高父。
老两口往沙发上一坐,茶还没喝一杯,话还没聊两句,就笑眯眯地指挥高阳钧:“阳钧啊,有一阵没跟宝宝说说话了吧?让芳芝带着你跟孩子亲近亲近,做父亲的得有个做父亲的样子。芳芝啊,你教教他!别整天就知道工作,这做人啊顾家最重要。”
说完送佛送到西,还要掏出一本小儿书,塞给李芳芝让他们好好研究研究。李芳芝稀里糊涂抬手一看,封面几个大字镶金戴玉:经典胎教丛书。
李芳芝应付长辈那一套是打小培养的,遇着这种情况,条件反射温柔卖乖:“哎,爸妈有心了。”
她一手去牵高阳钧,一手去拂耳边的头发。眉眼低垂,含羞带怯,小脸洋溢着新手妈妈的母性光辉。直看得高阳钧心跳加速:干嘛呢这是,胎教就胎教,脸红个什么劲?东想西想的,就跟着李芳芝往楼上卧室去了。
两个人有一周没见了,气氛有点尴尬。高阳钧惯会应酬,但用不着把本事使在她身上。李芳芝端着东道主的架子,主动说闲话:“你爸妈对你倒真是上心。”
看,这一扭头,人后就变成了“你”爸妈。
高阳钧不跟她计较:“为人父母嘛。”
这话说出来,更尴尬了,他们两个也是为人父母呢……
李芳芝有点不自在,干脆坐在梳妆台旁边翻起那本胎教书,有一页没一页的,没看进去什么。
高阳钧也在床沿坐了下来,从身后打量她,想看看她有没有变化。
李芳芝如芒在背,赶紧侧着身子又继续这个话题:“高宇彬不也是儿子,怎么没逮着他关照啊?”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没头没脑的一句,但李芳芝听懂了。意思是父母在他身上费劲,他自然要背责任。高宇彬不一样,自在活就行了。
“哦……”
如今提起来高宇彬,两个人都跟亲生的弟一样平常又自然,这一页总算是揭过了。
李芳芝家里空调开了30度,高阳钧穿了一件薄羊绒衫,有一点热。见她穿得清凉,更加感觉人发汗。
可他只穿了这一件,脱不得,只好站起来,不动声色地拉衣服下摆扇风。展开又落回去,落回去又展开,李芳芝余光瞟见了。她再抬头一看,天,高阳钧的耳朵连到脖颈都红了,面上看着也带潮气。他皮肤白,一热双颊就发粉,跟个夏日男孩一样。
她发现了,高阳钧很是窘迫,感觉自己仿佛一只煮熟的大虾,仪容尽失。
“怎么了这是?”
“有点热……还有点闷。”
李芳芝摸了一把自己,甚至还很凉爽,难道是孕妇畏寒?
高阳钧眼皮一跳:胎教就胎教,怎么还摸上了!
“那我调低一点,你去把门打开?”
“不用,你别着凉了。爸妈还在,开了门又问东问西,你更尴尬。”
李芳芝缩缩脖子,心想:双面胶,他倒是两边做好人。
房间点了香薰,高阳钧这种无聊单调的男人大概闻不惯,她慢吞吞地走过去拿小剪子灭了。
这下高阳钧心里也烧起一把来:难怪这么热,自摸就算了,还拿催的东西勾引我!
又转念一想,李芳芝会有这么好心?
再想到他父母还在楼下坐着,茅塞顿开:小丫头片子就是要让他火焚身,求而不得,折磨。
天地良心,李芳芝清心寡欲,看他这样还很不好意思。
她拿手指一捻高阳钧的袖子:“羊绒啊,这天气穿什么羊绒,果然是人到中年……你也不嫌热!”
她拍拍手,打开衣柜,摆出大发慈悲的样子:“赶紧脱了换一件吧,我看看这里有没有你能穿的……”
太主动了,居然让他脱衣服!
李芳芝的话头戛然而止,高阳钧定睛一看,一众叮叮挂挂的女士衣物里,夹着一件藏青色的睡衣。咦?这不是他之前空留一条睡裤的那套,还以为是阿姨洗的时候弄丢了。
李芳芝“刷”地一声关了柜子:“咳没有能穿的,你要不直接回去吧!”
“我刚刚看见好像有一件……”
“那是我之前走得急拿错了!”
高阳钧笑起来,走过去把她搂住:“带我的衣服干什么?想我过夜?还是想我?”
她正背靠柜子,让他一搂就是前后夹击。
高阳钧顾着她的肚子,没使劲压她,手臂却抓得紧,李芳芝气急败坏:“想你,!”刚想把这“妈”字说出来,可人家妈真在呢,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下让高阳钧抓住了,连连点口:“明白了明白了,别喊宝贝,说得我都害羞。”
高家爸妈在楼下听得上面高呼了一声,没听清楚,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回问了一句:“芳芝啊,怎么啦?”
高阳钧抢声应道:“没事,妈,你们有事先走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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