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进奏院只剩陈沅知还在理桌案,林申见无人搭话,便只好将问题抛于她。
关乎朝堂的事,她极少听闻,只知朝堂宛如一局错综复杂的棋,远不比想象中的简单,一朝错便会满盘皆输。
方才听进奏官议论纷纷,听他们口吻,这案子宛如烫手山芋,李缜在朝中根基未稳,不应强出头接下此案。
陈沅知虽不知他这般行事的原因,却也莫名其妙地信他。
信他有能力将背后操使之人连根拔起。
“是啊。李大人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她与林申达成了一致。
“我就知道陈大人站在我们这头。”他拍了拍陈沅知的肩头,自然而然地将他们划为一个阵营。
陈沅知倒吸一口凉气,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肩。林申这一掌拍得实实在在,她一个姑娘家哪受得住。
“林大人且忙着,我也要回了。”她拾掇好一切,揣上书稿就往书肆跑,如若不出意外,今日应能拿到那笔未结付的银钱,一想到这,她的脸上就堆满了笑意。
马车停在书肆前,陈沅知抱着誊抄好的书稿,步伐轻盈地迈过门槛。
林掌柜知道她今日要来,早早地备好凉茶,候在书肆。他的面色虽称不上大好,却也将将有了血气。
面上一有血气,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亮了几分。
他一边校对着书稿,一边同陈沅知攀谈着:“公子,您这回故事写的着实精彩。定能卖个好价钱。”
一听着好价钱,陈沅知的眸子就亮了起来:“借掌柜的吉言。”
“只是...”林掌柜停下手中的动作,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道:“照公子这般故事走向,话说到该女子遇着一负心之人,历经百般冷落,终于奋起反抗,教那男子吃了好些苦头,简直大快人心。可是故事说到这儿,应有留白才好,再往下写便是赘述了。公子你瞧着何时再编纂个新的人物出来?”
不愧是书肆的掌柜,一眼就瞧出了问题所在,这个话本子虽好看,可若来来回回只讲二人之间的故事,时间久了,便会无趣。
陈沅知放下手中的茶盏,想起前段日子搜刮过来的八卦传闻,竟无一条可够捏造。
林掌柜瞧出她的难处,也不紧催,甚至还劝慰道:“眼下这故事还能写上几回,公子也不必急于一时,回去慢慢想便是。”
陈沅知点了点头,林掌柜说的不错,写话本子确实不宜急于求成,她以手托腮,眼神落在算盘来回拨动的算珠上,陷入沉思。
忽而,一声“林掌柜”打断了算盘的声响。
林掌柜闻声探出身子,往屋外一瞧,竟是老朋友来了,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去:“你可有好些了?”
来人瞧见林掌柜的气色,连着叹了好几声气:“我倒是不妨事,平日粗活做多了,身子骨硬朗。反倒是你,瞧上去气色不佳,可有唤郎中瞧过了?”
林掌柜摆了摆手:“无非是受了点惊吓,用不着瞧郎中。侯府那位怎么样了?听说是伤着了?”
这侯府指的便是定国候的府邸。
那人嘴角向下,点了点头:“还算走运,只一些皮肉伤。救他的人来得正是时候,再晚些,怕是连性命都不保。”
听到这些,陈沅知恍然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听闻定国侯揪着此事不放,非要查个明白,火气之大就连圣上也无可奈何,原来是侯府的小侯爷险些命丧酒楼。
陈沅知抿了口茶,继续听他们闲谈。
“那人得了侯府不少赏赐吧。”探听八卦仿佛是人的天性,饶是装了再多墨宝的林掌柜,也不免陷于其中。
来者又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没呢。怎么都找不着救命之人。”
按理说,若有谁救了定国侯府的小侯爷,定是眼巴巴地去讨赏钱,哪有人放着一大笔银钱不要,转而跑得无影无踪的呢。
莫不是此人淡泊名利,不贪图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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