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灌得太狠,不止口鼻难受,视野还被水模糊成了一片,耳畔发鸣,连神志都有些不清晰。

纪九韶扫了一眼还在缓神的人,抖了抖黏在身上的泥衬衫,解掉胸前的两个扣子。抬步刚要走,脚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

江弈好不容易压下胸膛剧烈的起伏,直觉性地抓紧要离开的东西,随后抬头,眼眶因为湖水的刺激泛着红色。

那是疯子一样的眼神,凶狠、血腥、寸步不让。

纪九韶低头,但没有与他对视,只是看了一眼腕上还在走动的表,“宴会要开始了。”

江弈抓着他湿淋淋地裤脚、攀上他的衣角,伴着咳嗽一点点、缓慢地直起身,直到完全站起来与他平视,才放开攥着他衣角的手。

纪九韶看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松开自己的衣角。

江弈努力瞪大看不清楚的眼睛去抓不知在何处的视线,生理性的泪水很快又溢满了眼眶,声音沙哑如陈年破钟:“凉快吗。”

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笑。

槐树底下清香素雅静心,江弈的笑却浓烈狰狞。

纪九韶透过几缕遗落在眼前的湿发,看到了江弈扭曲的笑,他突然伸手,将江弈湿透的头发往下抓了一把,说:“跟我走。”

视线被湿发遮住,江弈茫然一刹,机械地将湿发一把抹回去。

回过神后在跟只大狗一样甩了甩身上的水渍,站在原地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或者你想直接去宴厅。”纪九韶取回之前脱下来放在石凳上的西装。

江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正装,泥泞一片,老头要是看见他这幅尊荣出现在宴厅,大概会气到当场爆炸?

江弈还在思忖去不去,纪九韶已经走得远了,他的步伐向来凌厉持重,似乎永远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迟疑。

为了避免老头的三高爆顶,江弈几大步跟上去,穿过花园,留下一地湿淋淋的脚印。

绕过花园,是周家的住宅区域。

江弈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一路跟过来,纪九韶在周家进出自如,不少周家的佣人都认识纪九韶,并没有多问原因便带着两人往客房去。

不用想,他们能这样畅通无阻,肯定周氏狗皮膏药的关系。

四年前,他到S市后调查过两人才知道,原来纪家与周家关系一直不错,老一辈们是旧识,两人的母亲是闺蜜,年幼的时候纪母周母两家住宅相邻,时常来往。直到周博明高中时期,随父亲去了外省才分开。

大学毕业那年,他好死不死撞上周博明就是因为到国外本硕连读的纪九韶提前修完学分毕业回国,周博明也趁放假回来庆祝顺便聚一聚。

至于陆言,作为交换生到国外留学时认识了纪九韶,算是低纪九韶两届的学弟,天知道后来怎么认识了周博明。

从佣人的话里,他听出那间客房还不是普通的客房,估计是周家专门为纪九韶留下的房间。

很快到了客房,纪九韶只吩咐仆人拿两套正装来,跨进门一刻不停地转进浴室,解扣、关门、放水一气呵成,撇下江弈独自站在门口。

江弈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慢腾腾地换拖鞋进屋,扯过干毛巾擦着脑袋巡视房间。

房间很大,两卧一厅一阳台,装修糅繁入简,纹样精雕细琢,线条简约而不简单。

窗明几净,床尾还摆着一套崭新的睡衣,拉开窗帘可以看见花园全貌。

从这一间房就多多少少能窥出,两家交好不止是表面上的。

地毯柔软,走在上面尤其舒适,江弈干脆脱了拖鞋,赤脚踩着毯子从主卧转到侧卧,又转到阳台。

一圈下来,除了主卧的床头放有几本厚重的外文书,和书架顶部有几个不知放着什么的收纳盒,没看到其他居住的痕迹,想来纪九韶近年住在这的日子不多。

江弈绕回浴室外,湿冷的衣料黏着身体格外难受,便将西装扯下来扔进换洗篮子。解开衬衫扣子,脱到一半对着自己的右手发愁。

石膏这玩意真的碍事,连脱衣服这样的小事都变得格外困难。

幸好此时佣人过来敲门,是纪九韶要的两套正装到了。

他顺便让佣人帮忙脱衬衫,又瞧见胳膊上吸足了水湿软的石膏,想到反正早晚得换,心一横,让佣人拿剪刀来剪断绷带、掰掉石膏,清理干净石膏渣。

很快,浴室的水声停了,门被从里推开。

“你还在这?”纪九韶没料到房间有其他人,说完这句话后又反应过来,刚才只顾进浴室冲洗身上的淤泥,倒忘记吩咐仆人安排江弈去其他房间清理。

他冲江弈微一抬手,“我用好了。”

江弈正小心地活动右臂,听见声音,余光扫见还带着水雾的人影走过来,深色的浴袍随意披在身上,前襟敞开,隐约露出精实的胸膛,未干的黑色发梢垂挂着水珠。

“啪嗒。”

一滴水珠落脸颊。

神经末梢仿佛被火舌炙到,眼眶倏忽一热。

水珠顺修长的脖颈滑落,滚过锁骨,沿着肌理最后消失在浴袍的阴影里。

目光毫不掩饰地刮过每一寸水珠滚过的肌肤,他看纪九韶的目光从来都是这样直白浓烈,因为根本不用遮掩,也无法遮掩。

他一贯对自己的身材抱有极大的自信,空闲时间喜欢健身、游泳,包括一些极限运动,但最喜欢的还是泳池或者海滨举行的派对,因为在那里可以尽情展露自己的身材。

他能笼络到那么多男男女女,身材绝对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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