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美丽的女人拥着小公主从城头上一跃而下。小公主那双纯净的眼睛里,映着清亮、澄澈的光,映着天地间的光华。
电影还在继续,盛星的戏份在这里结束。
江予迟忍着心头的不舒服,边上的人却偏偏要来一句:“哎呀,小公主死掉啦。三哥别伤心,我就在这里呢!”
江予迟沉默一瞬,拿过爆米花桶,自顾自地开始吃。
盛星在黑暗中一脸懵逼,三哥抢她吃的啦?
直到电影结束,江予迟带她离开,盛星都不明白他们怎么好端端地跑来看电影了,幸而下一个地点她还挺喜欢。
儿童餐厅。
江予迟瞧对面的小姑娘一眼,问:“要不要三哥喂?”
盛星苦恼地皱起小眉头,嘀咕道:“我都十岁啦,,明年这时候就要上六年级了!剧组里我都是自己吃饭的。”
江予迟见她吃了个半饱,提起上午的事,问:“星星喜欢拍电影吗?”
盛星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
江予迟:“因此同学不和你说话,不和你玩儿,觉得你有距离,还是喜欢、愿意拍电影吗?”
盛星一愣,而后更加用力地点头:“要的!”
江予迟想起盛家、学校,心涨涨的,又有点儿酸。
他说:“所以那些人对星星来说,不重要,他们的态度不会影响星星的决定。只是你有一点儿伤心,对不对?”
盛星闷闷地“嗯”了一声,长长的眼睫垂落:“因为你们都不在啦,姐姐也去上初中了。只有星星一个人。”
其实,江予迟有数种办法缓盛星和同学间的关系。
最方便的其实是由父母出面,邀请同学和家长去家里做客,同龄的玩伴走得近了,距离自然会逐渐减少,可这些,盛星父母做不到。
而他又不想盛星低头,主动去缓和关系。
他的星星,什么事都没有做错。
半晌,江予迟问:“星星愿意和同学们玩吗?”
盛星抿抿唇,小声说:“愿意的。”
江予迟点头:“明天乖乖去上学,我来接你,好不好?其余的事交给三哥,以后星星会有很多、很多玩伴。”
盛星睁着水亮的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江予迟,问:“真的吗?”
江予迟应:“真的。”
隔天下午。
江予迟如约去学校接盛星,从门口望进去,小姑娘独自坐在窗边收拾书包,教室里其他人都在说笑,只有她安安静静的。
清俊的少年站在后门,极其显眼。
还有不少人认出了江予迟,视线交错看来,窃窃私语。毕竟这是他们学校的毕业生,名气大得很。
江予迟任由他们看,装作找人的模样。
有个女孩大着胆子问:“你找谁?”
江予迟温声应:“我找盛星。”
女孩一愣,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忽而提声喊:“盛星!有人找!”
盛星侧头看去。
高大的少年穿着蓝白的校服,微倚在门口,半束晚霞斜斜照在他的面庞上。疏懒的眉眼轻轻地看过来,漆黑的瞳孔在光下显出一丝浅浅的棕色。
盛星抿抿唇,收回视线,扫了眼教室。
果然,原本各自做着事的男男女女都朝江予迟看去,还有几个小女孩儿嘀嘀咕咕的,不知说到什么,脸上还露出笑来。
盛星不怎么高兴地垂下眼,起身拎起书包往后门走。
江予迟缓缓站直身子,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发,低声说:“想不想邀请同学去三哥家里玩?我来邀请他们,愿意来的都可以来。”
盛星低垂着头,沉默半晌,忽而扯起江予迟的手,大步离开了教室。江予迟一顿,没说话,由着她那点儿基本可以忽略的力道带着他往外走。
直到走出教学楼好大一段距离,盛星才慢下动作,蔫巴巴喊了声:“三哥。”
江予迟“嗯”了声,问:“不想他们去家里?”
盛星瘪瘪嘴,小声说:“我不要和他们玩了,不要他们去你家里,我也不要和他们说话了。”
江予迟:“”
小姑娘的心思瞬息万变,昨天还因此连学都不想上了,这会儿就谁也不想理了。他又问了几次,她态度可坚定,也不知道谁惹着她了。
江予迟只好哄她:“以后三哥每天都来接你。”
盛星瞥他一眼,不太相信的模样,掰着手指头数:“你们的生活可丰富啦。下课要打篮球,放学要打篮球,还要抓紧时间去网吧玩儿。”
江予迟神经又开始跳,问:“谁跟你说去网吧的事儿?”
盛星:“”
盛星连忙捂住嘴,摇摇头,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说的模样。
江予迟根本不用猜,除了盛霈,不做他想。
他沉默半晌,说:“今晚我和你哥哥去练拳,你乖乖写作业,回来我要检查。”
盛星忙不迭点头,然后默默地在心里给盛霈道了个歉。
当天晚上九点,盛霈有气无力地从外面回来,走路就跟游魂似的,一见到盛星就告状:“阿迟疯了!”
盛星咽了咽口水,蹬蹬蹬跑过去,拉着盛霈坐下,又是端宵夜、水果,又是捏肩敲背,安慰他:“说不定三哥最近有烦心事,哥哥别和他计较!”
“我有什么烦心事?”
少年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像一阵凉风,从身后吹来。
盛星动作一停,没敢回头看,转而求助地看了盛掬月一眼。盛掬月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了解妹妹。
她略显生硬地移开话题:“三哥,吃宵夜吗?”
江予迟轻声拒绝,走到盛星身边,拍拍企图躲起来的小姑娘,问:“作业呢?检查完我就走,继续想烦心事。”
盛星:“”
盛霈喝了口水,不爽地看了江予迟一眼:“你对星星什么时候这么凶了?不能好好说话?我惹着你还是她惹着你了?”
江予迟头也不抬:“你。”
盛霈:“今儿晚上都让你训成这样了,还没消气呢?”
江予迟:“没。”
盛霈:“?”
盛星悄悄看了眼惜字如金的江予迟,她忙跑回小桌上把作业拿过来,还不忘叭叭:“不会写的姐姐都教我了,我都听懂了!”
江予迟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缓和了语气,问:“晚上吃什么了?有没有挑食?”
若是换做平时,盛星肯定就蒙混过去了,今天却不太敢,小声说:“吃了好多,都吃啦,就是没有吃茄子。”
江予迟没说什么,继续翻作业。
翻了一会儿,他心情好了不少,这小姑娘机灵得很,今晚的作业写得格外认真,连字都端正了不少。
“还挺乖,回去了。”江予迟合上作业本,轻揉了揉她的发,俯身低声问,“今晚还翻不翻窗了?”
盛星立马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江予迟瞧她这心虚的模样,懒懒地摆了摆手,又和月亮打了声招呼,然后视盛霈为无物,径直离开了盛家。
江予迟走后,盛霈又开始骂骂咧咧,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江予迟是怎么了,嘀咕道:“阿迟怎么越来越凶了,比大哥还像大哥。难不成是因为那女孩儿?”
盛星竖起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三个字。
她闷着脸,戳了戳盛掬月的手,有些问题,她来问会显得很奇怪,但换作盛掬月来问,谁都不会多想。
盛掬月理解了一下妹妹的意思,又指了指空空如也的大门,见她点头才问:“哥,什么女孩儿?”
盛霈没心没肺,也不当妹妹是小孩儿,说:“明年要中考,有个高一的女孩儿跑过来找阿迟,想问他上不上。毕竟阿迟这个成绩,上哪儿都行。他平时不怎么见外校的人,我正好撞见,就说他人不在,让人回去了。不过我当时和他说,他也没什么反应啊,还说要去接星星。难道是专门记着晚上来和我算账?”
盛霈越说越觉得是真的,怒道:“这脆弱的兄弟情!”
盛掬月看了眼妹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哥哥总是瞎说话,不一定是真的。明天姐姐去问三哥。”
盛掬月平日里不爱说话,但却肯为了盛星去找江予迟。
盛星这下不乐意了,她不想姐姐做不喜欢的事,小声道:“不要去找他,我自己去问,姐姐不许说。”
盛掬月想了想,问:“去睡觉好不好?”
盛星点点头,去小桌子收拾了作业,小跑着回了房间。
盛星走后,盛掬月盯着吃宵夜的盛霈看了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口气,转而安静地上了楼,不去看这只笨小狗。
一楼房间内。
盛星抱着会发光的小兔子,盯着它看了片刻,自言自语:“三哥也会对别人这么好呢?那他会忘记星星的。”
小孩在情绪方面感知总是敏锐,盛星更甚。
她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江予迟对她是特殊的。他只会喂她吃饭,送她上下学,陪她出去玩儿,带她去他的房间玩儿。
这些所有的所有,都是她从江予迟那里得到的偏爱。
可是江予迟长得好快,他一下就长大了。
她常听剧组里的大人说,岁月无情,世事无常,眨眼就是物是人非。那时候,她听不懂他们的话,今天却模糊地感受到了。
从下午在班级那一瞬间,再到刚才盛霈说的话。
盛星抱紧了小兔子,难过地想,她是自私的小孩。
她不想让三哥对别人好。
盛星进入六年级后,有了些许变化,她比以往更努力,也更安静。这点儿细微的变化,大院里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更不说其他人。
江予迟照旧日日去接她。
只要盛星在学校上课,江予迟都会准时准点地去接她,哪怕他们的放学时间不是很对的上。
临近小升初,盛星停了所有工作,成日呆在学校里。
这是她停留在小学时代的最后一个春日。
下课铃声响,江予迟抬眸看向某个方向。
他上高中后,盛星就不愿意他再去教室接她。他也没多想,推着车站在门口等,门卫大叔都和他熟了,每次都会放他进来,让他在里头等。
这一日同样是。
江予迟懒懒地倚在墙上,略显清冷的视线扫向人群。
这时候的盛星,在同龄人里,算得上是较为高挑的少女,即便周围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江予迟还是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小姑娘的神情瞧着还算温和,但眉眼间的那点儿不耐却没逃过江予迟的眼睛。他视线右移,看到她身边的男生。
面容白净,个子高高的,穿着校服。
这会儿正笑着和她说些什么。
盛星捏着书包带,心不在焉地听着身边的男孩儿说话,心思早就飞到了别处,正想着怎么摆脱他,人群中忽然有人直直朝她走来。
高中生站在一群小学生中间实在是显眼。
江予迟单手勾住书包带,微微用力,把人往身边一扒拉,一敲她脑门:“发什么呆呢?今天这么慢。”
盛星趁机和那人道:“我哥哥来接我了!”
话音刚落,江予迟就提着人走了,一点儿视线都没分给那男生。直到走远了,江予迟才松开盛星,淡声道:“好好学习。”
盛星:“”
她虽然年纪小,但她马上要上初中了!
平日里,同学们也会悄悄讨论这个班的谁对那个班的谁有好感,江予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当然能听懂!
不知怎的,盛星顿时想起一年前盛霈口中说的那个女孩儿。
她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问:“这一点儿都不影响我学习呀。明明也有好多姐姐来找三哥呢,你还不是每次都是年纪第一。”
江予迟:“?”
他停住脚步,问:“谁说的?盛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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