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律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人在那,基本没资格擅闯民居。”沈先意到现在还一头雾水,不知道樊锐怎么就被绑去那了,“我想办法找到户主的联系方法再说。”

沈司意垂眼静默片刻,道:“不用了,我有办法。”

“啊?”

“你出去吧。”

沈先意向来听他的话,闻言就推门出去。

手指在屏幕上摩挲几下,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姓郑的那个男孩嚣张又不知分寸,时间越久,樊锐越危险。

就当临走前,再帮他最后一次。

那头接的很快:“喂?”

听完樊锐的情况,乔珩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和余威利有交情,和郑家也熟,请乔总帮我这个忙。”

乔珩没说话。

自然,沈司意不会让他白帮忙:“你给宜丰的投资,我会按照合同,以股份形式还给你。如果你不想要股份,也可以折算成资金。”

隔着电话,谁也看不到谁的脸。

所以沈司意并不知道那头乔珩已经皱起眉头。

等了等,没得到预想的答案,他补充道:“乔总,我沈司意保证不再缠着你,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出现。”

仍然没应答。

他以前恨不得逼人跟他结婚,劣迹斑斑。

继续:“如果我做不到,就让我死了没人收尸,可以么?”

乔珩终于是开口了,还有些焦虑:“沈司意,你胡说什么?”

“还是不够么?那乔总还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我会找余威利。”乔珩莫名觉得不安,没有立刻挂电话,思忖着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个面。”

见面,是必要的。

他还有些东西,要从乔珩那拿走。

半个多小时后,樊锐打来电话,声音有气无力。

沈先意询问缘由,他也不肯说,只说自己没事,先回家,明天再找他们。

第二天傍晚,腊月二十九。

沈司意没开车,打车到了开城公寓。

年底,孙姨回老家过年,乔珩穿着家居服,在厨房煮馄饨。

熟悉的房子,熟悉的香味,陌生的人。

一切都不同了。

两人和以前一样,隔桌对坐,一起吃馄饨。

这样的场景,过去四年,无数次的上演。

每一次,沈司意心怀喜悦,望着对面之人英俊的眉眼,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开心时沉稳的笑,思索微蹙的眉头,欲海沉浮时恍惚的双眼,甚至发怒时紧咬的牙,曾经是他的毕生渴望。

他想,如果能永远这样,抬眼就能看到这个人,还有什么不可以忍受?

他以为的一辈子,这么快就到来。

四年前,他决定缠着乔珩时,没想过这么快,就能心如止水。

如今再看到这张刻骨铭心的脸,那些曾经痛到极致也难以割舍的悸动,竟像是上辈子的事。

以为永远也做不到的事,全部放下,也只是瞬间。

沈司意低低笑了一下,见乔珩看过来,他问道:“天瑞的事,是你暗中布置的?”

他问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乔珩丝毫没有准备,直接愣在那。

如此反应,足够说明一切。

“也没什么,你后来还帮我那么大忙。”虽然他会还给他,但情分到底是欠过的。

乔珩:“那笔投资,不是补偿。”

“是吗?”有什么所谓,名目根本不重要,“明天除夕,先祝你新年快乐。”

“……”

面对反常的沈司意,他打了一下午腹稿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司意,即使说着并不友好的话题,情绪似乎也没有半点起伏。

而沈司意拿走了最后一样东西,终于安心了。

他放下筷子,起身道:“可以送我到楼下吗?”

乔珩进卧室换衣服,他站在外面,将这间房子仔细巡视一圈。

卧室、厨房、客厅、阳台、落地窗。

这个曾经被他视作“家”的房子,自此将成为别人的家。

这次,可以彻底离开了。

出门,坐电梯,下楼,一路沉默。

到门口,沈司意停下脚步,说:“就到这里吧。”

“你没开车,我送你回去。”

“不用。”

市政早就在马路两侧的悬挂起电灯笼,补充春节的热闹气氛。

此刻,高耸过树顶的路灯光垂直落下,给沈司意泼出一层淡淡的银辉,越发衬的他肤色白玉,时光仿佛静止,只有这个人是唯一的主角。

可身后的红色灯笼和滚滚车流,又让他整个人生出一份深到极致的孤独感。

两种截然迥异的气质,契合于同一个人身上。

沈司意并不知道乔珩在打量他,朝马路上张望一圈,回身说:“你记不记得我搬来这里的那天,送了什么东西给你?”

“记得。”那么特殊的礼物,平生罕见,现在还夹在他的书里。

沈司意弯腰,从花坛内侧捡起一枚树叶,这个季节,树叶早就零落成泥,剩下的也是枯黄难看,可这一片竟然还泛着丝丝绿意,筋脉清晰可见。

他笑了起来:“这次仓促,没准备礼物,就这个吧。”

乔珩也跟着笑,伸手去拿,冷不丁树叶一晃,躲开他的手。

“……”

沈司意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挥了挥手,树叶簌簌发抖。

乔珩:“不给我了吗?”

“给啊。”

他说着,把树叶递过来。

乔珩生怕他故意逗他玩,一点一点把手移过去,快接近时,猛的加速一抓,成功得手。

他得意道:“是我的了。”还学沈司意的样子挥手,树叶继续瑟瑟作响。

两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如此实在幼稚。

沈司意又笑了一会儿,将两手揣进口袋:“我走了。”

“真的不用送?”

“真的不用。”

乔珩也没坚持,只说:“明年见。”

“再见。”沈司意回了个不怎么对盘的道别,再次转头,深深的看着他。

这个人的模样,早已深深刻在脑海。

可他仍然看了这最后一眼。

这是他对自己的道别。

也是对爱情的道别。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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