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之下,藏的是祸心四起,藏的是大逆不道。

夜雨之下,奔的是吾将上下而求索,虽九死其犹未悔。

“驾”

轰!乌压压的铁骑犹如万雷压境,从北边奔袭而来,为首的傅九襄穿着一身黑色盔甲,红色的穗子被雨打湿了,拧成了一股,垂在盔甲上,他的神情冷峻,剑眉星目在夜色下格外有神,夜间的寒风依旧凌厉如刀子,刮在人脸上拉扯出阵阵刺痛。

他一把抽出挂在腰间的水鬼刀,一声怒吼:“冲!”

跟在他身后的黑骑军散发着雷霆之势,跟随者傅九襄的身影,齐声大喊道:“誓为吾主!”

一道闪电劈开了漆黑的夜色,闷雷从被那劈开的缝隙中倾斜而下,以万钧之势笼罩了整座都城。

苏知玺没睡着,听着外头的雷声,只觉得连心头都在颤栗。

喉中像是被粘稠的胶水粘住了,想咳,却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他趴在床头,用力呼气,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卸的一干二净,睡前莺时未关紧窗子,夜雨不安分地飘了进来。

苏知玺喘不上气,他就像是脱了水的鱼,冷汗打湿了他的衣裳,鬓间皆是湿漉漉的汗水。

就在他不上不下地难捱着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公子……”

是郑伯。

苏知玺眼疾手快地放下了窗幔,朦朦胧胧的纱帐下,郑伯瞧不清里头的动静,他又喊了一声公子。

苏知玺应了一声。

见纱帐内传出了动静,郑伯才接着道:“宫里来人了。”

“什么?”苏知玺的嗓音沙哑,他缓慢地呼着气,压着颤抖的声音,慢慢问道:“这么晚了,宫里来人做什么?”

“说是……说是陛下快不行了。”

轰!

又是一声惊雷。

郑伯的脸上划过一道闪电,映出了惨败的灰白色。

“朝中大臣们白日里就被召进宫了,此刻传话的太监就在正厅,要带安庆王进宫。”

“麻烦郑伯去正厅拖半盏茶,我去见一见安庆王。”

“安庆王就在院子外头,外头雨大,公子在屋中等着吧,老奴将安庆王带进来。”

苏知玺嗯了一声,吱呀的推门声响起,苏知玺听外头没了动静,他这才颤颤巍巍地伸手掀开了纱帐。

沐羽医术高明,这几日的施针之下,他的眼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深夜之下,他依旧有些模糊看不清东西。

苏知玺摸着下了床,点燃了烛台,昏暗的烛光下,他如玉的脸上沁着豆大的汗珠,拿着烛台的手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他披着长袍,吐气坐在了塌上。

“雀奴,”傅乾历进了门,神色无比慌张地几步走到了苏知玺身边,他的语气急促,“雀奴,宫里头突然让我也进宫,这……三殿下那边莫不是要在今晚动手!”

一道接着一道的雷声往院子中劈下来,傅乾历更是慌乱了,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注意到苏知玺发抖的掌心。

他拿起手边的茶直灌,喝了好大一口后,才平复了心情。

“雀奴,我能不进宫吗?”傅乾历不确定地问道。

谁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他才不想把这条命丢在不见天日的深宫当中!

日后死了,他的魂只怕都飘不出吃人的宫廷。

“安庆王,你不想进宫,只怕不行。”苏知玺声音温吞,听着只端是那公子如玉,从容不迫,他轻声分析道:“宫中敢放出消息,想来陛下当真是病重了,这趟进宫,无论谢家是否想在今夜动手,王爷都不会出事。”

“为何?”

“如若三殿下想在今晚坐稳宫廷,就不能死人。”

“最起码,今夜,不能有人死。”

“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来日如何昭告天下新皇登基?”

傅乾历心中慌乱,他忙不迭道:“所以今夜入宫,我不得不去?”

苏知玺点了点头。

只是他在过了片刻后,又道:“若安庆王当真担忧宫中事态会不受控制,不如去一趟四殿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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