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

傅乾历震惊半晌过后,猛然惊醒,是啊,跟着四殿下进宫,最是安全不过了。

谁敢在殿下头上动刀!

他起身连忙道谢,拂袖大步地离开了。

“安庆王!”

苏知玺叫住了即将出门的傅乾历,像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似的。

漆黑的夜色下,就连灯火都被浓稠的雨雾裹住了,宫人们提着宫灯走在游廊上,宫殿檐下挂着的灯笼被风吹灭了几盏,明明灭灭的灯影就像是黄泉路上的鬼火。

“安庆王,四殿下,奴才领您们去高堂镜。”

傅乾安走在前头,他独自撑着伞,在领路太监说完后,问道:“三皇兄和五皇兄都在高堂镜么?”

太监听到从傅乾安口中听见三皇兄,脸色骤然一变,宫中突逢巨变,他们这些在宫中伺候的人消息更是灵通,私底下早就传遍那三殿下恐怕要做主子的消息了。

那些谄媚的太监早就开始奉承起三殿下身边的侍卫,至于剩下的那些人,不说趋炎附势吧,但如今这种时候,他们对傅乾毓总是格外的讳莫如深。

“回四殿下的话,五殿下身子不适,雨夜更深露重,奴才们请不来五殿下,倒是丞相,已经进宫了。至于三殿下……殿下一直都在宫中。”

傅乾安冷哼了一声,他淡淡道:“怎么,你们这就开始怕老三了?父皇还在呢,你们这样,是已经选好新主子了?”

领路的太监忙不迭摇头,欠着身子卑微道:“四殿下,您这番话,真是要小的命了啊!”

“哎呦”

就在傅乾安和太监说话的功夫,走在后头的傅乾历突然捂着肚子,眉头紧皱:“四殿下,我这突然肚疼的紧……”

“安庆王,前头就是高堂镜了。”太监赶忙停了几步,想要搀扶傅乾历。

“我,我先找个地儿解手,你……你先领着四殿下往前头走!”傅乾历同傅乾安对视了一眼,两人迅速地别开了视线。

傅乾安假装不耐烦地说道:“这种时候还如此多事!”说罢,他看了小太监,“你先带我去高堂镜。”

“可……三殿下那边吩咐了,要奴才领着各位主子去高堂镜……”

“人都进宫了,老三还怕什么?”傅乾安冷笑,“你要去解手就去,反正到了老三跟前你自个儿说。”傅乾历瞪了一眼傅乾安,似乎极不悦。

“哎哎哎,四殿下您先走。”傅乾历猫着腰,愁眉苦脸地送走了傅乾安。

那领路的太监隐约间还听到安庆王嘀咕了一句什么不过是个四皇子,偏生脸这么大,对他还喝来喝去,太监听后忍不住感慨道那安庆王到底是个封地王,没成想在烛都竟然如此不得脸,真是可怜可叹啊。

傅乾历躲在柱子后头瞧着傅乾安和领路太监走远了,他提着衣角,悄无声息地往边上的长廊拐去。

雨夜下深宫戒严,各宫太监宫女皆小心翼翼地守着夜,时不时还有巡逻的将士佩剑从深宫中穿梭而过。

傅乾历胆战心惊地藏在宫殿衣角,等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见着一位落单的小太监。

他眼疾手快地将那太监拖到了角落中,换上了太监衣裳,提着灯笼大摇大摆地出了宫殿。

太医院虽然被封了门,众太医不得出入,但好歹傅乾毓顾忌着这里头的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医,只是关了太医院的门,并未派重病把守太医院。

傅乾历摸黑赶到太医院时,就见四周静悄悄的,雨水落在台阶上,发出了渗人的滴答声。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太医院的门,轻声喊了句“柳承柳太医可在?”

都说春雨绵绵,可今年偏生就像是要同老话做对,豆大的雨滴砸人似的往下落,冰冷的雨水顺着盔甲流进了里衣中,傅九襄策马,雨水扑面而来,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主子,前头就是烛都了!”

傅九襄摸了一把额上的雨水,扬声道:“吩咐下去,让兄弟们驻扎在城门口五里处,我先进城,若放一束烟火,那便先按兵不动,若放两束,你带着弟兄们直接冲进来,咱们杀进烛都勤王!”

马蹄如雷,暴雨如注,黑色的雨水冲刷着烛都的大街小巷,一眼望去,烛都的万家灯火都成了海市蜃楼,仿佛一伸手,就能戳破了眼前的亭台楼阁。

苏知玺睡得不安稳,梦里头不知是什么东西,缠绕在他的身上,冰冷、刺骨,带着渗人的凉意和滑腻,将他缠绕的喘不过气。

厚重的水汽阻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什么也瞧不清,前路是一片迷茫,往后看,却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凌厉的烈风撕扯着他的衣袍,他就要跌下去了。

“雀奴。”

一道喊声将他唤了回来。

苏知玺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他好似在做梦,又好似醒了。

否则他怎么睁眼就见到了阿野?

傅九襄将苏知玺捞了起来,一抹,他的后背全是汗。

湿漉漉的里衣,仿佛在雨夜中奔袭归家的是他苏雀奴。

“雀奴,做噩梦了?”

傅九襄的唇贴在苏知玺耳根,温热的触感惊得苏知玺浑身滚烫,苏知玺这才重新活过来,他哑着嗓子,低沉道:“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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