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军指着院子的外面划了一大圈,说:“为保证咱们训练基地的安全,基地墙外是一二百米的开阔地,有目标接近很容易发现,但是开阔地的外面就是起起伏伏的小山岗了。他们拿走的M1903 型狙击枪,用的是韦弗330C瞄准镜,可以把目标放大两倍半,射击的距离是三百米,正好在开阔地外面的小山岗处。我们就在距离仓库二三百米的小山岗处,寻找角度合适的地方,就很容易找到这个狙击点。”
刘福来高兴得一拍大腿,说:“你这个葫芦罐子的外号真是名不虚传,我算服了你了。只要把这个狙击点找到,咱们先把它围个水泄不通,然后再到里边抓鱼,让他插翅难逃。”
李红军说:“这次行动首要的一条,就是一定要隐蔽,要是把敌人惊跑了,咱们空忙一场不说,还会后患无穷。所以一定要计划周详,不能出现半点纰漏。”
回到坦克训练基地后,他们立即把这几天掌握的情况和初定的歼敌计划,向许光达进行了汇报。许光达静静地不动声色地听着,最后只问了一句话:“你们的行动不会影响学员的正常培训吧?”
李红军说:“我们争取做到不影响,但是响起一两声枪声可能是免不了的。”
许光达说:“影响不大就好,希望动静越小越好。”
李红军和刘福来齐声答道:“是。”
从许光达的办公室走出来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夜暗降临。俩人为自己的分析判断的成果感到高兴,为许光达批准了他们的行动计划感到振奋,高高兴兴地来到食堂吃饭。俩人面对着坐下来刚吃了两口,只见李红军的眼睛发直,手里举着半块窝头送到了嘴边却没有吃。
刘福来看着奇怪,抱怨说:“又想起什么来了?你这脑子里的东西就像似云彩,忽忽悠悠的一会飘到东,一会飘到西,咱就消停会儿行不行?”
李红军仍然眼睛直直地问:“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咱们这么轻易地识破了敌人的阴谋,你不觉得太容易了吗?而且炸药就摆在外面的窗台上,虽然进行了伪装,但是还是让我们发现了,他有那么蠢吗?”
刘福来不耐烦地说:“敌人就是蠢,要不他们能老吃败仗吗?行了,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吃饭吧。”
李红军真的就低头吃起饭来,没有再说什么,然而心里仍是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燃油进库这一天就是敌人动手的时候,这是李红军和刘福来一致的看法,因为几辆大卡车拉着油桶进来,外边有许多的人也会跟着进到基地的大院,卸车搬运,进进出出,人多眼杂,场面比较混乱,很容易给敌人予可乘之机。
就在这头一天的后半夜,敌人果然行动了,有两个黑影蹑足潜踪地进入坦克基地大院外的小山岗,他们摸着黑探探寻寻转悠了一会,分别选择了狙击点,悄悄地抓了一堆枯黄的杂草把自己伪装起来,便再也不动,等待着时机。
这个时机当然是燃油刚好入库的时候。
然而他们的行动都被李红军、刘福来和公安战士们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俩人在前一夜就带着二十余名公安战士埋伏在了这里,给大家布置的任务是盯紧敌人的狙击点,同时分出一部分人把住路口,防止敌人溜走。同时三令五申地要求每个人都要在自己的位置上隐蔽好自己,不能暴露。只有在听到枪声时才能行动。
熬过了漫漫的长夜,终于等到了太阳东升,人们怕暴露目标,屏住呼吸,更是不敢动一动。然而眼前的情景已经说明,两个隐伏的敌特铁定地已成瓮中之鳖。熹微中,李红军看见离自己不远隐蔽的的刘福来向自己伸出了大拇指晃了晃,意思是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你算得好准。
李红军却不以为意,他心中的不安始终没有逝去。
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的光景,人们隐隐听到了大卡车的马达响,声音由远而近,终于戛然而止,显然运载柴油和汽油的车辆已经停在大院内。人们都精神一振,紧盯着远处的敌人,等着枪响就开始行动。然而,只过了一会的工夫,人们没有听到枪声,却见两个隐伏的敌人中,有一个突然跃起,扔下手中的长枪就向后面猛跑。李红军侧头看去,原来有两个战士为了接近目标,悄悄地向他移动,发出了些微的声响,本来就胆颤的敌人听到后,立即像受惊的兔子跳出狙击点就往外跑。盯着他的战士下意识地喊了起来:“站住,站住!”起身就追。
就在这时候,连响了两枪,寂静的早晨里,这两枪既清脆又刺耳。第一枪是朝着仓库已经把炸药掉了包的方向,第二枪竟是回身射向逃跑敌人。说时迟那时快,早已盯着开枪人的战士们一齐开火,顿时令其毙命,战斗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然而,枪声使内心一直不安的李红军轰然猛醒,闪电般地想到,一切能有这么简单吗?廖斌分明是在声东击西,让你虚实难辨,他真正下手的地方肯定是在仓库。
情势紧急,他站起身来,不顾一切地向仓库跑去,边跑边喊:“福来,这儿交给你了。”
从这小山岗到仓库二百余米的距离,他几乎都是以跑百米的速度冲过去的,跑到院内的仓库门前,他一步没停地朝着还在装卸的人们大喊:“停止装卸,撤出仓库,停下,出去!”他自己却一直跑进了仓库。
李红军跑得呼哧呼哧地猛喘,浑身燥热,他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以便于细致地侦察。此时,搬运油桶的人们听得他的呼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惊慌地跑出了仓库,里边静悄悄地只剩了他一个人。油桶已经卸下了将近一半,在仓库内占据了一大片的地方,乍看去似乎一切正常,但是李红军确信,就在这平静的背后一定潜藏着巨大的危险。
他心里焦急却又不敢马虎大意,上下左右地把库内看了看,便围着这一大片油桶转了一圈,转到里边的墙角处,就有了发现,在这便于隐蔽,光线本就不足的阴暗的地方,被掏了一个墙洞,直通大院外面的开阔地。显然这是那个泥瓦匠昆子事先做的手脚,整个一米见方的墙洞是用砖虚垒着的,再抹上泥灰遮掩起来,给敌人实施破坏计划提供方便。
李红军正想从这里钻出去看看,但是细一想觉得不对,敌人要炸毁仓库,肯定要把炸药放到仓库内,然后从这个墙洞撤出去。现在洞口大开,说明敌人已经把炸药安放完毕。
这正是廖斌的套路。
想到这里,李红军冒出冷汗,定时炸弹的秒表声顿时幻声幻觉地在耳中轰响起来,滴答滴答,一步一步地向着危险逼近。他急忙回到仓库内,围着大片的油桶又转了一圈,却没有任何发现,可他知道,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引爆周围的油桶,在轰天巨响中,让整个仓库变成一片瓦砾,让自己粉身碎骨,这使他耳中的滴答声轰响得更加剧烈了。奇怪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林美娟姣好的倩影,她的一颦一笑,竟向过电影似的浮现在他的脑际。
这是在死亡威胁面前出现的幻觉或是留恋吗?李红军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挥去干扰,让自己集中精神,仔细进行搜索。既然油桶的四圈没有发现,他就蹬上油桶,在码放圆桶形成井字之间的空隙中逐个地寻找。这一找,果然在一处井字的空隙中发现了一捆雷管,他趴在油桶上伸手将那捆雷管小心翼翼地提上来,飞速从油桶上跳下来,从墙洞中钻出,跑出了院外。出于安全起见,他捧着雷管在开阔地跑出了约百米的距离。
他把雷管放在地上,蹲下身来正准备进行拆卸的时候,忽听背后有人喊:“不许动!”
李红军果然一动没动,他当然知道身后的人是谁,而且正在用枪指着自己,便问:“是廖斌吧?”
廖斌得意洋洋地说:“正是在下。你果然了得,把我设的局一个个地都给破了,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算无遗策的天才。可惜的是你就要成为我的枪下之……”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红军在毫无动静中,突然向右移动,顺势把手中的雷管向他甩去,猝不及防中,廖斌竟把雷管抱个满怀,立时吓得脸色灰白,李红军却已纵身跃起,一脚将他手中的枪和雷管一起踢飞,俩人瞬间正好打了个照面。
这是他们自打交道以来,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互相看到了对方,俩人像早就相识一样恶狠狠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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