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小施把自己所知的有关算命打卦的把戏讲给他听,又简略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恩爱美满的新婚夫妇,一个是情投意合的订婚男女,就因为家中人误信了那些江湖术士的诳语,结果害的有情人劳燕分飞。

“总之,你信我,你家人的遭遇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也不可能被谁谁谁给克死,都是无稽之谈。”

原以为申长更对这个话题多少会有些排斥,也做好了得不到回应的准备,谁知话音落地不久,一片漆黑里就听到他嗯了一声。

这下轮到冬小施诧异了:“你本来就没信那神棍的话?”

申长更沉默片刻,道:“我信不信并不重要,大家都信。”

这倒是真的……有些观念传了不知多少代,拔除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事。难道敲锣打鼓在村里搞科普?那大概率会被认为是鬼上身或是发了疯。

冬小施被难住了。

“那个,事实胜于雄辩!等你成亲生子,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看那些人还说不……”可问题就在于申长更娶不到人呀。

申长更接道:“眼下尚不急着成家,这事儿以后再说。”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敷衍自己,又或者还忘不了那个曾和他议亲的姑娘?有心问一下吧,又问不出口,怕再戳了人肺管子。

冬小施干笑着附和:“确实不急,你还年轻着呢。”二十二岁,搁后世仍在上大学,结婚还是遥不可及的事。

在鲁阿婆家待的有些久,路上再一耽搁,回到家各屋都已歇下。

“你等等,我给你拿样东西。”

冬小施小小声说完,进屋把灯点亮,而后从破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逐层打开来,是又一个捕梦网。

之前那个他觉得女气,冬小施重又编了这个,为此很是费了番思量。

这次不用荆条了,改用藤条,也不是一根,而是好几根稍细些的并到一起,合成三指粗细的主圈,再用麻绳在上面随便缠上几道,不需缠密,使大面积主体暴露在外,视觉上呈参差不齐状即可。

织网的线选择了比麻线稍粗一度也稍亮一度的黄麻绳,织成粗疏有致的番莲花形状,网洞处串了一个大红的木珠子,很有点睛的效果。

下摆也改成不对称风格。左边坠了两个一指长细竹管做成的呼哨,风一吹会像风铃一样发出翁鸣声,右边两条麻线则坠着数目不等的草珠以及石子。

石子是冬小施特意去小溪边捡的,由于常年被溪流冲刷,长得都奇形怪状,却有着极漂亮的纹理,只需拿去找王四爷爷钻上孔便可。

亮点仍旧在羽毛上。不过不是朱顶穿云雀的羽毛,而是王兴给的一种不知名芦花纹长羽。先挑一根中等长度的,用粗些的麻线搭配草珠绑在主圈下方,随风飘飘摇摇,似少女裙摆;另选一根最大最粗的,削成刀剑形状,斜插-进主圈的缝隙处,柔中便带了刚。

编成后,特地挂在床头看了看,质朴的材料再加上刻意为之的编织风格,整体上给人一种粗犷之感,细节处却又不失灵动。反正她是比较满意的,就不知申长更如何想。

“喜欢吗?”冬小施试探着问。

申长更还记得这东西,比起上次那个他认为的“姑娘家的玩意”,这个确实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喜欢。”他如实道。

冬小施顿时高兴起来,提着捕梦网的那只手往前一伸:“给!”希望这世间所有的好梦都属于你,也希望亏欠你的美满能早点来到。

不过这话太肉麻了,就没说,反正上回已把寓意告诉他了。

申长更迟疑着接过,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又看:“给我编的?”

冬小施点点头:“送你的礼物。”

又不甚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我现在没什么银钱,只能送你这个,聊表一下心意,礼轻情、心意重嘛。”

听她这样说,申长更便没再推辞:“多谢,那这心意我收下了。”

总算没白忙活!冬小施笑得见牙不见眼,关门前不忘提醒他:“记得挂在你床头啊。”

申长更郑重道“好”,回屋后果然往床头墙上楔了根钉子,而后把捕梦网挂上去,抱臂端详了好一阵。

他的生活中还从未出现过这等“闲东西”,收礼物也是头一遭。

原来一个不能吃不能喝的物件,也能让人感到心情愉悦,愉悦之程度不亚于……不亚于什么呢?

申长更一时找不到可堪比拟的东西。

最后又往墙上看了一眼,这才熄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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