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感情的看法也很悲观,并且十分苛刻。
但偏偏她又很渴望温暖,想要得到很多很多的爱。
幸好这一切阿爹阿娘都毫无保留地给她了。
小姑娘尚未长开的脸容蕴满清润柔和的暖意,圆滚滚的鹿眸藏着一泓潋滟的春光,身上那总是不经意显露的寂寥落拓,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沈氏看得分明,忍不住在她小脸上亲了亲。
兰漪漪不明所以,却还是抿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兰自芳却非要煞风景:“说了好几回带你出城玩,却都没去成,明日一定要去。”
“真哒?”兰漪漪瞬间情绪高涨。
“真的。”
她爹轻轻一笑,“后日你就要去宫学念书了。再不去玩一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有空暇。”
兰漪漪笑不出来了。
“阿爹没骗你,所有入选的人家方才都得到通知了。”
兰漪漪想哭了。
皇后娘娘原本定了考较她们诗、书、礼、乐四项。因为年纪都不算大,也不要求多么精深,只要略通一二就成。
结果因太子殿下晕倒,只考了诗和书就潦草结束了。
兰漪漪不会作诗,她默了一首皇帝的御诗,虽有拍龙屁之嫌,却也料准了旁人不敢挑刺。
那可是皇帝的御诗,是能随便挑刺的吗?
一个五岁的可爱小姑娘,会有什么坏心眼呢?她只是单纯地敬慕天子,才会默写御诗呀!
御诗在前,一手前无古人的瘦金书在后,标准卡再死,也不能把她刷了。
然而真要开学了,兰漪漪又感到非常的痛苦。
理智上知道去宫里上学是好事,既可以抱大腿,又可以修复姑姑母子的关系;但情感上,她只想躺在家里混吃等死!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亲子时光也是。
兰漪漪纵情地跑了一整天的马,最后连人带马一起躺在草地上喘气。
细草如毡,看着还有那么点鲜美。
兰漪漪没来得及细细辨认,就有一只小手将那丛野草拔走了。
“你是……张小环姑娘?”
兰自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伸手一把将女儿捞进怀里,隐隐有些戒备。
张小环?
兰漪漪眨眨眼睛,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是被沈长峻害死的茶肆老板养女!
张小环看着约莫七八岁,生了一张清秀圆脸,冷冷淡淡地瞧他们一眼,就转身慢慢地走远了。
沈氏给女儿摇了两下扇子,蹙眉问夫君:“天都快黑了,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还恰巧和他们遇见。
沈长峻跟她有点关系,这小姑娘不会想不开,来报复他们吧?
兰自芳在堂上和张小环见过。她当时也神情木木的,看起来十分漠然,手却稳稳搀扶着一个借了印子钱的老妪。
他走过的地方很多,看过的人也不少。
张小环不像是极端的人,心肠不硬。
兰漪漪也没在她身上感觉到恶意。
她对情绪的感知很敏感,要是张小环藏着什么坏心思,她多少都会察觉到一些。
比起她是否因沈长峻而迁怒自家,兰漪漪更关心张小环的处境:“她养父母都不在了,往后要如何生活呢?”
沈氏愣了一下:“沈潍的家财都赔偿给了她,应当是不缺银子的。”
不过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怀揣那些钱财,很难不被有心人觊觎。
“那咱们就照看一二吧,也别让她察觉。”这身份始终有些尴尬,沈氏叹口气,没接着说下去。
张小环的事情说定,兰漪漪便不再挂心。
她天不亮就被她娘从被窝里掏出来,洗漱、梳头、换衣裳,然后背着新缝的兰花布包,脚步虚浮地爬上马车。
街道上很静,只有车轱辘滚动的声音。
兰漪漪坐了一会,便控制不住地打起瞌睡。
“漪漪妹妹!”
兰漪漪刚要睡过去,被那一声吓得一激灵。
傅家的马车和她家的并辔,傅明宪打起了窗帘,正柔柔冲她笑。
兰漪漪狠狠抹了把脸,干干回她一笑:“早啊,傅家姐姐。”
傅明宪摇头:“不早了,宝音骑着马,都已经到了。”
宝音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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