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的话,引得赵屿的目光投注在她隆起的肚腹上,他看得很专注,专注得让兰溪害怕,下意识地抱紧了肚子,又往后缩了缩。

可这车厢本就逼仄,她再退再躲,又能退到哪儿去,躲到哪儿去?

赵屿没有说话,兰溪更是没法说话,屏住了呼吸,浑身紧绷地盯着赵屿。耳朵里,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她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只会离京城越来越远,师兄呢?师兄在哪里?秦妈妈她们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即便重生,兰溪也并不是那么信奉神明,可是这一刻,她却是真心地向上天祈祷起来,谁能来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

“你很害怕?”兰溪的脸色落在赵屿的眼里,引得他挑起眉来,“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望向那高高隆起的肚腹,赵屿的目光又变得幽深起来,“我记得那时,你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只是可惜了,我们的两个孩子都来不及来到这世上。”

兰溪心里有惧,也有怨,因着这一句话尽数被引了出来,化成一股邪火,促使兰溪再也顾不得其他,“那要怪谁?那时,虽是我无能,没能护住自己的孩子。可是罪魁祸首是谁,不还是你一个接着一个带进府的姬妾么?”

“你果然都记得!”这是头一次,兰溪在赵屿面前承认了前世的一切,即便赵屿从一开始便认定了她记得,她什么都记得。可是真到这一刻,她承认了,话语里不再是撇清一切的疏离,而是有怨,他心里高兴,至少她不是将他当成了毫不相干的陌路人。可这高兴里,却掺杂了一些其他的味道,变得有些不太纯粹起来,连带着他唇角勾起的笑痕也有一丝涩然。

“是记得!就是因为记得一清二楚,所以,我才绕着你走,不愿跟你再有半点儿牵扯。而你,从前且不说,在你知晓之后,哪怕还有一点点的良心,哪怕因着那场梦里,你对我所做过的事,有一点点的愧疚的话,也不该这样纠缠着我不放。”兰溪心里有怨,却不是为了前生,那些事,对于如今的她来说,更像是一场梦,虽然不太美好,却已不足以干扰她,恍如隔世,真正是恍如隔世。她怨的,是今生,是今生赵屿无休止的纠缠,一再地介入她的生活,打扰她的平静。

“阿卿”赵屿低低唤着她的名,难言的晦涩,“一日夫妻百日恩。”

“恩?我们从前有过什么恩?即便有恩,我还未偿尽么?不过短短不到三月的甜蜜日子,我用我的一生,用我的命来偿还了,难道还不够么?”兰溪心里的怒火腾腾地往上冒,这人到底有完没完?“要说夫妻,今生,我与你不是夫妻,而与你是夫妻的另有他人。你也说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既然冒险进了京,却对身陷囹圄的结发妻子不管不顾,转而劫走了旁人的妻子赵屿,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只是一个会连累自己妻子的混蛋。我看不起你!”

新帝继位之后,不知是为了让叛军有所忌惮,还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并未处死安王府一众人,还有林氏,只是各自幽禁在府中罢了。可是,赵屿既进了京,却并未去带走林氏,而是煞费心机来劫她,兰溪不知怎的便想起了前世他谋反,而她稀里糊涂就被连累的事,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觉。如今的林氏。与前世的她,可不就这般相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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