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

本该早早搬入公主府的沈婉容此刻捧着暖手炉,坐在赵澈身边冷眼瞧着疯狂道歉的江芷岸。

先前听赵澈说许少安那人精把收拾公主府的差事自作主张扔给了江芷岸时,她还想着,名门望族出来的世家公子眼光自然不会比许少安这个浪荡少侠差,更别说他还有气质卓然的姐姐。

沈婉容与江芷兰打交道次数不多,更多时候只是遥遥点头示意一下。

可饶是这般,沈婉容也不得不承认,江芷兰被教养得极好,极为出色。

没想到,同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会差得这么离谱!

那般富贵俗气的风格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江芷岸?

沈婉容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到最后还是赵澈担起了和事佬的角色,主动揽下了江芷岸犯的错。

“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嘛。”江芷岸小声抱怨,“还不是许少安那混蛋偷懒甩给我。”

赵澈耳力好,听清了,站起身快步走到江芷岸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把刚浇灭的火给烧起来。

江芷岸会意。

虽然沈婉容没听清江芷岸的嘟囔,不过她猜都能猜到这傻子说了些什么。

她款款站起身,学着赵澈不经意的姿态也慢慢走到江芷岸另一侧。

江芷岸和赵澈两人皆是身姿挺拔之辈,江芷岸更是比赵澈高上一些。本来沈婉容就刚刚过赵澈肩头,实行对江芷岸拍肩这个动作怎么做都没有赵澈来的姿态优美。

所以,她把伸到半空的手又收回了暖手炉里,清了清嗓子,半是警告,半是威胁地说:“江少爷,若是日后没有本郡主的允许,还请你离公主府远一些。”

那重音落在“远”字上,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说完,就往外走,徒留着江芷岸瑟瑟发抖,他马上抱住赵澈,趴在他肩头,“侯爷!她怎么这么吓人啊!?”

赵澈僵着身子把江芷岸移开,动作里是一阵嫌弃。

意识到这一点的江芷岸更委屈了,“重色亲友的男人呵。”

对着赵澈冷哼一声就跑着去追沈婉容了,嘴里还喊着:“郡主,我知道错了!”

赵澈无语到摇头,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破碎残片有些好笑。

这小郡主真是有趣,一生气就砸杯子,还特意带了自家的杯子跑到他这来,非要当着江芷岸的面砸。

“来人,把这收拾一下。”

-

妙音得了本琴谱,本想找赵澈那个文化人探讨探讨,没想到,才走了没几步路,就被人打晕了过去。

说来憋屈,她甚至都不能回身给这人一腿,只能配合着晕倒。

等醒来时,她就后悔了,后脑勺是真的疼啊。

不过,她也很好奇到底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小兔崽子敢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掳走人。

本以为这般嚣张的也就宋承宇一人了。

可没想到,一睁眼看到坐在自己面前优雅看书的白衣妙龄女子,实在是意外。

江芷兰听见妙音的抽气声,抬眼,浅浅一笑,“姑娘醒了?”

“江芷兰?”妙音小声念出这名字,她与江芷岸打交道倒是挺多的,与这个女人算起来统共没说过几句话吧。

但是!妙音知道江芷兰聪明又多疑,哪像她那个傻白甜弟弟。

鬼知道,平白无故把自己绑来要干什么啊?

察觉到妙音挣扎的小动作,江芷兰站起身,款款走到妙音身边,蹲下,亲自替她解开了背在身后困住双手的绳子。

“他们下手不知轻重,姑娘莫怪。”

妙音忍住呼江芷兰一巴掌的冲动,冷漠地嘲笑:“谁能比江小姐更温柔如水呢?”

江芷兰好似没听见妙音话里的刺,搀扶着妙音站起来。

其实江芷兰动作已经够轻了,奈何妙音被打的脑袋是真的晕,差点倒地。

她发现浑身无力,转头怒视江芷兰:“你卑鄙!”

“以防万一。”

这药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退,妙音完全是被江芷兰架着坐下。她倒是很贴心,还让人准备了茶水糕点。

妙音冷哼,不去瞧那张小白花一样的脸。

被人如此对待,江芷兰也不尴尬,自顾自地开始说话:“姑娘怎么不问问我找你来做什么呢?”

“你这是找我吗?”妙音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你这是绑架!”

“非也。”江芷兰煞有其事地缓缓摇头,极其温柔地抚摸了妙音的脸颊。

表情确实一副讳莫如深,看得妙音瘆得慌。

“你要干嘛?”

江芷兰的手从妙音的脸颊游移到妙音的脖子,指腹下面就是跳动的血脉。

妙音现在怀疑这女人要掐起她了。

“太子在盛京受限,靖安侯也对我各种推脱,我知道姑娘与侯爷交情匪浅,只希望姑娘可以帮上这忙。”

“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嘛?”妙音脾气上来看,怎么会有江芷兰这般人,亏她还以为是个比江芷岸懂事的,看来是江家家风有问题啊。

江芷兰垂眸,掩去眼底对妙音的厌恶,“我知道你与沈淮生的关系不同寻常,他最近处处护着你,我也只好出此下策请姑娘来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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