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知覃瘫坐在熙和宫殿内冰凉地面上,老泪横流,恳求太子和厉皇贵妃想想办法救昂儿一命。
厉皇贵妃面目扭曲怒骂,“本宫早就说过让他收敛点,不然迟早出大事!你看这不就应验了!得罪谁不好,偏生得罪裴渊那个油盐不进的!”
“父亲难道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么,裴渊是站在八皇子那面的!”
“近日来,本宫左思右想,觉得孙嬷嬷死的蹊跷,她跟裴无怨无仇,裴渊为何要将她如此残忍的杀害?!”
厉燕婉一双红艳艳的指甲扣进手心,“除了八皇子固宁别无其他因素了!孙嬷嬷那几日只是按照本宫的意思,刁难了固宁一番而已,便接连发生了这一切祸事。”
“先是孙嬷嬷惨死,后是介辅出事被廷杖二十棍,再后来是太子在朝堂上因给介辅奔走游说一官半职,被掌贿赂刑辟的廷尉章作舟当朝参了一本,使得皇儿被他父皇厌弃多日,再来便是介辅被打入天牢待秋后问斩之事!”
“一连串的事情,明显是冲我们有备而来。”
说到章作舟这个人,固始也头疼的道,“这章作舟别看是个年岁不大的年青人,但却是亲皇派的中坚力量,一张铁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人还非常循规蹈矩,油盐不进只认死理,父皇非常信任他。”
“这次孤被他参这一本,除了介辅本身的因素外,怕是裴渊在其中也下了大力气。”
厉燕婉自从上次去太和殿给祁皇送参汤,祁皇没见她反而用辛那个贱人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后,她心下就觉得时局有些大不妙。
后来在介辅被廷杖二十棍后养伤的那段时间,她着实下了不少心思,打算去祁皇那里重新夺回陛下宠爱。
可祁皇忙着和辛调/情,她勾引了几次都勾不回来,气的她回宫将宫殿都砸了个七七八八!
没了祁皇偏宠,虽然她还有太子傍身,但着实忧心不少,连眉宇间都新添了条皱纹。
厉燕婉死攥着十指,双眸闪过嫉妒不甘,将婢女新插在琉璃瓶里的寒梅,一把撸下朵朵花瓣,揉搓的不成样子后便随手扔在地上,红唇吐出恶毒的话语,她道,“父亲,辛,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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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如白驹过隙,上元夜如期而至。
每年的上元节,宫中都会大办,也算是大祁历来的一个大型节日。
固宁坐在马车上,往皇宫中行去参宴,望着路上的十里月明灯火燎亮的场景,心情有几分复杂。
一面是京都富人流连享受,一面是西疆边关难民忍饥挨冻。
天下地下,犹如云泥之别。
入了宫,固宁坐在席位上,一时间多饮了几杯烈酒,脑海里恍恍惚惚的忽然窜过了一些往昔画面。
那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彼时青涩的固宁溜出王府,戴着一张有着一双杏眼笑脸的狐狸面具在祁阳街撒欢游荡,怀里叠了一堆闺秀小姐们硬塞给他的荷包香囊和手帕,其中还有几朵红艳艳开的正好的牡丹花,一脸的窘迫。
牡丹,花之王者,是富贵的象征。
但在固宁面前,却不及他周身的贵气万一。
阿魏在他身后连连剥开拥挤人群,伸手朝他喊道,“主子等等,等等奴才啊。”
固宁回头咧嘴做了个鬼脸,等再转回头时,双眼陡然一亮。
火树银花,汉疑星落,美人身着白色华服微微仰头,站在一棵系满祈愿红布条的古树下,微风拂面,将他一头青丝吹起,双眸漆黑璀璨,仿佛藏着漫天星光。
月色灯山满京都,香车宝盖通祁阳,都不及他眼中星光璀璨。
自此,固宁的眼里心里,便只装的下眼前这一人了。
美人在古树下精心挑选了片刻,选中一节枝丫,屏退身后佣人,亲手挂了一盏上元宫灯。
固宁戴着狐狸面具藏在树后,就像是个小心翼翼的盗贼,待美人离去后,他便火急火燎的窜到古树上,像一只顽皮的猴子,一手抱着树干一手将宫灯摘下。
宫灯上画着一个七八岁的女童,那女童扎着一对双丫髻,一双杏眼清亮亮的,唇红齿白,像个粉雕玉琢的玉团子。
宫灯六面纸上画的都是女童,有顽皮的、委屈的、可爱的、哭泣的,还有一个长大后身姿婀娜的女童,但这副画像却是没有画脸的,在这副画像下面提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小字:卿在何处。
落笔裴渊。
固宁手指在裴渊两个字上细细摩挲了一会儿,嘴唇不开心的抿起。
眼神又不受控制的转到那宫灯画像上,望着那画的如此传神的女童,心下感慨作画之人是何等的用心。
固宁垂眼,上一世,那个宫灯最终被他带回宁王府,放在一间藏宝室里珍之重之的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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