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身子灵敏,从一个墙头跳到另一个墙头,这就苦了追赶它的人。

苏恬仰着脖子盯着墙头,努力寻找絮絮的身影,好不容易蹑手蹑脚的接近,想要将其一把抓住,奈何“喵呜”一声后,它翻身跳到了墙的另一边。

苏恬只好又跑到墙的另一边。

这个小院很静,角落种着几棵桃树,前厅中似乎有人在交谈,袅袅檀香自虚掩着的窗内飘出,随风而散。

絮絮的爪子似乎勾住了那肚兜上的刺绣,数次挣扎未果后它恼羞成怒,直接嚎叫着攀着树枝跳到了屋顶,在青瓦上连着打了几个滚后一个重心不稳掉了下去,瞬间消失在屋脊的另一端。

这只不省心的死猫,苏恬暗自骂道。

苏恬往里走了几步,打算看看屋脊另一端是哪然后就出来,然而刚走到那扇虚掩的窗子下,里面清晰的交谈声却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她的耳中。

“三殿下不妨有话直说,如此拐弯抹角的未免太浪费时间。”

谢晚亭神情略有不快,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打着椅子扶手上雕刻的那只瑞兽的脑袋,眼神看着远方的檐角,心不在焉。

从苏恬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玉冠束发的黑衣男子背影,有一刹她觉得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正打算离开,那人却开了口。

“谢大人前些日子于陛下面前忽然提起几年前的旧账,指出了不少问题,虽未名说,却也使其他几位大人胆战心惊,此举太过打草惊蛇,朝中一时人人自危,生怕被谢大人参了底。”那人声音如玉般清朗和谦,对谢晚亭的态度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

“大人不愧是我南穆第一重臣,就连咳嗽一声,都有令人自省三天的本事……”

“三殿下。”谢晚亭终于表现的有点不耐烦,抬眸望向他道:“若是专程来夸我,那便请回吧。”

那人轻笑一声,继续道:“大人可知,礼部尚书的千金去年刚定了太子妃,工部尚书的女儿跟征远将军许了婚约,朝中各臣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大人一心想悬明镜于天下之心人人皆知,但现下战事紧迫,朝中必然不能再出内乱,可大人再这么查下去,谁也难保会发生什么。”

“哦,三殿下是怕我最后顺藤摸瓜查到谁头上,特意来为他说情吗?”谢晚亭眼中浮现一丝厌恶。

正因为朝廷有外患的顾虑,那些吸血虫才敢肆无忌惮的作祟。

等跟西疆的战争结束,他定要把这个朝廷翻个底朝天,让那些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暗疮潮虫彻底暴露。

三殿下朝他拱了拱手,道:“非也,本王实受父皇所托来劝说大人,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谢晚亭忽然嘴角一弯,笑了。

这样的笑带着三分讥讽七分薄凉,又要他当一个正直的贤臣,又要他适可而止得过且过,可惜他骨子里的性子跟老帝师一模一样,偏偏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哪怕一丝污垢,都必除而快之。

他们越怕他,他反而越兴奋。

“三殿下不愧是陛下和太子殿下最得力的帮手,难怪他们不舍的你回封地去。”谢晚亭笑道:“这样的事也要让你亲自来讲,倒是让本官,有火没处发了。”

三殿下报以一笑,仍旧和煦:“谢大人说笑了,南穆皆知陛下最宠信大人,可惜大人不曾生在天家,难凭一己之力,换得天下澄明。”

自古来皇室便与朝臣互相制衡,三殿下话里有话,谢晚亭自然明白,他权利再大,也大不过天去。

气氛正肃杀之际,忽然一声尖锐的“喵呜”自上方响起,随后无数瓦片夹裹一粉白毛团直直的朝着黑衣男子砸了下来。

“这是什么玩意!”

三殿下眼疾手快,在那毛团砸到自己的同时果断避身闪开,同时伸手一抓,快准狠的掐住了那玩意的脖子。

絮絮被掐的喘不过气,歪吐着舌头,翻着白眼,身子在空中挺的笔直,脖子上还挂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粉肚兜。

二人皆愣住。

“手下留猫!别掐死它!”

苏恬躲在窗户后边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后直接跑到了堂中。

谢晚亭只见一道纤瘦身影忽然闯进来,一时竟没认出是何人,待她站定,他的目光自她身上扫过,眼神蓦然幽暗了几分。

“是你。”被唤作三殿下的黑衣男子见到她眼中一亮,似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姑娘,你竟住在尚书府。”

苏恬麻了,这人竟然是那天她捂着肚子嚷嚷着要解手时撞到的那个男人。

居然还是个皇子。

“三、三殿下,能不能先把猫给我……”苏恬一脸担心的看着快断气的絮絮,它此刻还被三殿下掐着脖子,身体已经开始断断续续抽搐。

接过絮絮,解开它脖子上缠绕的绳子,苏恬一脸心疼,正要安抚它一下,奈何这只猫眼珠一转,原本奄奄一息的身体瞬间躬起踩着她的肩膀一跃三丈,又追着树枝上的麻雀亢奋的跑远了。

她拿着肚兜站在原地,怀中空空如也,气氛更尴尬了。

“二位似是相识。”谢晚亭冷声道。

自苏恬进来,黑衣男子的目光便没再离开她身上,眼中神采奕奕道:“我与这位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她是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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