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人家从外看不过是一处稍显豪阔的农门庭院,可真正到了主人房间,才知别有洞天。屋内一应器具摆设均是清雅又不乏贵重。关秋瞥了眼房间正中而置的紫檀弯足束腰香几,几面上的玛瑙石打磨的光滑水润,绝非寻常工匠能制。空气中还残留着焚香的余味,是沉水香的味道。

关秋眸光微动,越发感觉眼前之人来历可疑。他嘴上与之客套,眼风横扫将屋内打量了个来回。

“先生好雅兴。”这屋子里的字画陈设颇有年岁,几乎都是前朝古物,随便哪一样都是价值不菲。

管若虚:“鄙人不过是练武的粗人,这些不过是祖上留下的身外之物。倒是公子举止优雅,谈吐斯文一看就是出身名门。”

关秋有言在先,自己和谢明非是前往广陵投奔亲眷。既然需要千里投奔,家门又怎会兴旺。管若虚这一番话也不知是有口无心,还是意有所指。

“先生说笑了。”关秋觉得越发奇怪,不明白对方这番客套究竟是想要干什么,这你来我往的打太极实在无聊的很,心里便不耐烦的开始敷衍了起来。

谁知道就在此时,管若虚话锋一转:“说起来公子身边的那位姑娘看上去是有功夫在身的。”

此话说的突兀,意图过于明显,看来对方真正感兴趣的是谢明非。

关秋:“的确是如此,所以说她是侍从,而并非丫头。”

管若虚:“鄙人有个不情之请,只因今日一见谢姑娘,觉得她神清骨秀,很有天姿,实乃千百里挑一的可塑之才。鄙人在邢州一带还算是有几分名气,有意再收一个徒弟与峰儿作伴。既然谢姑娘只是公子家奴,不知公子可否割爱,将她让与鄙人。如此一来公子能得一笔不斐的钱财,谢姑娘能得一个自由之身,而我又能得一佳徒,岂不是三厢得利两全其美。”

关秋:“既然是不情之请,先生理当预料到在下是不会答应的。”

管若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看公子对那位姑娘并不满意,神色间似有怨怼,却因何不愿放人呢。可是担心一路上旅途寂寥无人相伴?”

他话里话外似是意有所指,关秋听了却是不动声色:“她是我舅舅的人,作为晚辈断然没有自作主张的道理。更何况先生与她不过一面之缘,想必不很了解。她年纪不小,早过了重铸根基的好年岁,当不得先生青睐。”

管若虚眼底笑意散尽,也不知是因为关秋的果断拒绝,还是对方话语中流露出来的,对谢明非的调侃贬损。

“看来是鄙人唐突了。既然如此,某便不再强求了。”

这两人又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直到屋外传来周峰惊慌的声音。

“师傅,不好了。”

管若虚神色不虞,看着自己的徒弟瞬间严肃了不少。

“何时如此慌乱。”

周峰斜瞟了关秋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关秋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辞,出门后却故意放慢脚步,用灵力释放五感,偷听屋内两人的谈话。

他前脚刚走,就听周峰慌乱开口:“前些日子失踪的王铁匠的尸体被人在枯井中发现了。”

听闻此事,管若虚的语气倒是波澜不惊,开口反问的十分耐人寻味。

“皮被剥的干净,他们怎么知道是谁。”

周峰:“据说是因为王铁匠天生残缺,右足缺了一趾。”

屋里的说话声停顿了片刻,不一会儿听见有茶盏落置的轻响。

只听一声轻笑悠然自若,一开口却是狠绝:“既然上赶着在我眼皮子底下作祟,那便是同族也怪不得我不念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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