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岑回头看他一眼,懒懒地应着,语调有点欠扁:“嗳。康师傅。”
康金龙追了上来,从电动车后备箱里掏出一包系着死结的甜玉米递给他。
“你来的正好。”
季岑还没接他手里的东西,就把刚才打包好的饭菜都给了他。
包括四百块钱买的两份龙虾。
康金龙如释重负的心,一下子又沉如千金。
昨晚的奶茶,刚才用一包甜玉米还了。
那这一手的东西,明天用什么还啊?
看着康金龙傻站在原地,季岑接过他手里的玉米,说:“谢了。”
季岑重新打包了饭菜,踏上了回际日城的路。拐道儿去买了杯一点点,四季春玛奇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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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没下山,月亮先爬了出来。
季岑把摩托车停在办事处铜牌下面。
晚风一吹,天井上边的银杏树叶就哗哗地作响,抖动的叶片卷起风浪,凉快得像是活在秋高气爽里。
热意尚在他血液里流窜,凉风就压着皮肤侵犯,这种冷与热同时作用的力量,让他恍惚间产生了点儿不真实感。
步子停顿了几秒,他才重新往院子里走,走两步便看到唐瑶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里敲着键盘写报告。
她穿了件波西米亚风长裙,夕阳透过银杏树叶斜穿而来,斑斓金光灿灿笼着她。
如卧在沙滩上,临着一片粼粼的海。
风乍起,长裙蹁跹,一双纤足若隐若现,白如晚霜。
瞧瞧,姿态闲适得就跟来度假似的。
季岑拎着打包来的饭菜走过去,指节落在椅背上,弹了弹,下巴微扬:“唐师傅,桌子收收。”
唐瑶以为季岑又揶揄她一遇到事儿就求唐僧爷爷保佑。
她并不愿嘴上吃他的亏。
她的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收回,勾起手腕上的皮筋,将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卷发虚虚绑起,这才朝着季岑莞尔:“为师的好徒儿,回来啦。”
季岑:“......”
唐、师傅,不是唐、师、父。
“少占我便宜。”季岑把康金龙给的那包玉米摆在院子里浇筑的水泥地上,转身进了度假人士一步都不愿意踏入的简易厨房。
很快,他走出厨房,进了房间里。
又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随意揉着毛巾和换洗衣裤。
唐瑶保存了刚才所写的内容,把电脑送进房间里,也出来。
两人在天井下边碰上,唐瑶看着他手里抓着她给他叠好的衣服,想起了荷包蛋。
便又起了调戏他的心思。
“弟弟啊”,唐瑶上前,一掌拍在季岑的腰上,正欲摸两把时,他像条鱼一般灵活滑走,逃到了卫生间里,把自己关进去。
唐瑶在外面喊:“弟弟,你怎么这么害羞啊?”
季岑并没有回应她。
他拎起T恤下摆,垂着鼻尖嗅了嗅。
在医院休息室提前换了衣服,还算清爽。
不过,流了那么多汗,和姑娘家待在一起,总是要先洗个澡,才算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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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岑洗完澡,把换下来的衣服泡在洗衣盆里,倒了些洗衣液和留香珠。唐瑶正站在椅子旁边,躬着腰撕他带回来的苞谷叶,揪干净苞米上长长的胡须。
白昼的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在高大的银杏树错落下来的光影里。
黑夜来临。
墨色的夜,天井下边单线悬吊的防水吊灯,亮了三两盏,像夏夜不计其数的萤火虫聚在一起,闪烁着荧荧白光。
季岑在厨房里热菜。
高压锅里煮着玉米,玉米的香气在院子里溢散,满鼻都是浓郁。
唐瑶爬上天台,支开小木桌,摆好碗筷,撬开两瓶勇闯天涯。
每次吃晚饭,一人一瓶啤酒,成了她和季弟弟的默契。季弟弟并不贪杯,每次一瓶,像履行某种任务一般。
季岑趿着拖着,端着热好的饭菜上来。
清炒芦笋、西芹炒虾仁,木耳炒山药。
唐瑶看着他摆好的菜,好心情全无。
就这???
能在际日县这种连吃米饭都要拌辣椒的地方,集齐三道如此清淡的菜,也是难为他了。
但她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的清淡食物了,嘴巴里实在是淡得没味道。
“弟弟,你好歹是从县城回来的,这算怎么回事啊?”唐瑶拿着筷子分别敲了敲三道菜,并不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你对得起我这一整天,巴巴的望着你,盼你回来吗?”
“你就用这么寡淡的食物糊弄我。”
“照照镜子。”季岑抿了口啤酒,气定神闲道:“还嫌寡淡吗?”
唐瑶没照镜子,只是用手抹了一把,脸颊的皮肤已经顺滑了许多。但残留的一丁点儿的粗糙,仍让她不够自信:“很丑吗?”
“凑合吧。”季岑说。
“哦。”
唐瑶把面前的啤酒推到他那边:“这酒,我也不喝了。你对着月光独酌吧。”
“啊,对。”季岑想起什么,迈开长腿,蹬蹬蹬,下了楼。
差点没把唐瑶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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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岑拎着给她买的四季春玛奇朵上楼:“你的。”
季弟弟心细。
“哦。”唐瑶抿着唇偷着笑:“加多一份的奶盖了吗?”
“你有提这个要求?”弟弟皱眉。
“那波霸呢?”
“加了。”
“布丁。”
“加了。”
“看来,我说的话,弟弟都有放在心上呢。”唐瑶纤细的手臂探出,柔荑般的指尖落在季岑的下颌处,轻轻抬起:“真是个乖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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