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金属边玻璃门,入目是一排鹅卵石小道,地板是用玻璃做的,可以看见地板下方游动的各色锦鲤和飘逸的水草。与其他格调餐厅不同,这里没有华丽的水晶灯,而选择用蜡烛作为主调,灯光也偏向橘黄色,烘托出奇异的美感。
这家餐厅是没有单独包厢的,也没有大厅的桌椅,每个餐桌都设在一个半开放的小隔间里,隔间之间用屏风隔开,屏风上的式样也是不同的,他们这桌的屏风上就是几朵盛开的花和一只蜻蜓。
“牡丹和蜻蜓,挺有意境。”袁泽叹。
许听蕾看了看屏风:“这是芍药。”
袁泽看过来。
“牡丹是木本植物,是有树枝和树干的,你看下面的叶形,牡丹的叶子是分叉的,而芍药不会,叶子呈现的是一个头部比较尖的椭圆形。”许听蕾给他指了指。
袁泽赞叹:“你的专业能力很强,为什么不去公立医院呢?”
“我……眼睛有点毛病,小时候留下的,去不了公立医院。”许听蕾低头,手里捧着瓷白杯子,里头是味道酸涩的柠檬水。
对方不愿意多说,袁泽也就没问,只是隐隐觉得有点可惜。
菜很快上来,许听蕾点得不多,两荤两素一个汤,香气钻进鼻腔,刺激着沉睡的味蕾。
但是为什么会有一份双皮奶?她记得自己没有点甜品。
“这个是赠品吗?”许听蕾问一旁的侍应生。
侍应生回她:“不是,这是8号桌的一位先生给您点的。”
他们在17号桌,一排一排算下来,8号桌就在他们的后前方。
袁泽这个位置可以看见8号桌,他侧了侧头,而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径直走过去:“谢总,没想到您也在这里啊——这位是?”
许听蕾瞳孔放大,没有转身也没有侧头。
“你好,陈茹。”一个颇有韵味的女音。
“陈女士啊——”袁泽的声音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感觉,他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我敬谢总一杯。”
瓷器碰撞的声音。
许听蕾全程没有听见谢尧开口,但是手仍旧捏紧了衣摆。
“你朋友吗?”陈茹看向他们的座位,“怎么不过来?”
“那是咱医院的许医生啊——许医生。”袁泽看回过头叫了一声。
得,队友强行开团,只能硬上。
许听蕾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许医生啊!”陈茹见了她,笑道,“谢总,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到的,安安的主治医师,又漂亮又有能力。”
她的语气很熟稔,像是在给自己已经非常熟悉的人介绍新朋友。
谢尧坐在她对面,身上穿着深蓝色西装,胸前的领结也打得一丝不苟。他们刚和一个客户谈完,就约在这个地方,客户走了,陈茹说她还没吃饱,就留了一会儿。
没想到会遇见许听蕾——和气质傻逼的黄毛。
他的烟没抽完,在烟灰缸上一掸:“我认识,老同学。”
“许医生在交大读的大学吗?”陈茹没反应过来,而后恍然,“噢——没想到明光医院也藏龙卧虎。”
许听蕾点头莞尔:“双皮奶味道不错,谢总破费了。”
“没什么,就记得你从前午饭过后一定要吃,随手就点了。”谢尧往后一靠,狭长的眸一抬,显出商人运筹帷幄的气场。
若是一般的偶遇倒不必这么做,但那黄毛怎么看怎么碍眼,他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袁泽立刻接话:“谢总可真念旧情。”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明明只是平平淡淡一句话,许听蕾就显得更加不自在了,她低垂着眼没说什么,倒是陈茹看了她好几眼。
“我们先回桌上了,你们慢吃啊。”许听蕾打了个圆场就想走。
那头袁泽笑容一僵——他还想给谢尧递名片。
毕竟北京这些大集团之中人中龙凤不少,而谢尧则是其中凤毛麟角的角色,他回国接管公司的时候就引起了资本界的动荡。
真没想到他会投资明光这所不算顶尖的医院。
要知道,业内曾有句话,无论多烂稻草的企业,只要攀上启澜,不说扶摇直上也能在行业安稳立足。
袁泽舔了舔嘴唇,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故作熟识地开始攀谈。
谢尧没吃几口,吸了一口香烟,烟草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眸色幽深,表情淡然。
——不是他怀有偏见,这个黄毛确实不怎么样。
他抬眼,眸色戏谑地,微嘲地,睇了许听蕾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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