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屋内安静极了,静得能听到盆内碳火焚烧的声音。

周南枝出声打破了这静谧,“其实听雪的尸骨并未被野兽吞食。”

方才还垂头丧气的司徒空,听到这话立马将头抬了起来,“师姐知道尸骨在何处?”

“在……”此事干系重大,明知道告诉司徒空,会将他推进火坑当中,但瞒着不说,又会断送了他唯一的生机。周南枝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尸骨在东宫,太子霄手里。”

司徒空越来越摸不透莫寒云的心思了,当初将司徒空踩进泥潭里的人是他,如今却装出一副为爱所困的深情模样,他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目空一切的莫寒云吗?

“此话当真?”

周南枝回答道:“不是很肯定,但太子霄要与听雪的尸骨冥婚之事,已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听说还是陛下亲自降的旨。”

苏何猛地拍了下桌子,愤怒道:“竟有这等事?”

司徒空并不感到惊讶,冥婚一事他在皇宫里的时候,便已知晓。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从东宫将尸骨偷出来,可皇宫守备森严,若不寻贵人相助,必定是有去无回的。

思虑良久,忽然想到了沈霖,莫寒云这些日子经常往清雨楼跑,或许可以请他配合自己演出戏。

“明日便随为师回巫族,离开潍州这个是非之地。”苏何见司徒空在发愣,还当他是受不住这打击,人傻了,“听雪?”

司徒空回过神来,说道:“我想去见个人,没回来之前,永乐王便劳你们照顾了。”

还未等苏何开口阻拦,司徒空便急匆匆地跑出门外去了。屋内传出了苏何的咆哮声,“司徒空,你这逆徒!”

外面下雪了,出门太着急,连那件师姐给的大氅都落在塌边了,司徒空冻得手脚都快没有知觉了,耳朵鼻子红通通的。他一路小跑着来到清雨楼门前,呼了口热气后,走了进去。

“哟~这不是裴公子吗?”

司徒空前些日子来清雨楼时,出手相当阔绰,可谓是一掷千金,给老鸨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刚走进门,便乐呵呵地迎了上来。

“余笙在吗?”司徒空轻声问道。

老鸨料想他定是个贵公子,没敢得罪,于是悄悄将人拉到角落里,解释道:“不瞒裴公子,笙儿如今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奴家身份低微,哪敢得罪太子爷。我们清雨楼漂亮小倌多得是,可供裴公子挑选。”

“此刻太子在楼里吗?”司徒空问。

老鸨摇头,“今日太子倒是还未露面。”

司徒空摸向腰间,还好钱袋没落下。这里头可全是金锭子,少说也有五六两黄金。他把整个钱袋塞到老鸨手里时,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这些年,傅元将他留在潍州的产业打理得风生水起,这点钱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让我见他一面便好,还望花姐成全。”

老鸨环顾四周后,将钱袋藏进了衣袖里,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裴公子还真是情深义重啊,奴家如何能忍心不成人之美?”

余笙是清雨楼的头牌,有不少达官显贵花重金买他共度良宵,可自打太子来后,便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平时太子没来的时候,余笙便只能静静呆在楼里等着,仿佛是一只关在笼里的金丝雀。

老鸨领着他,来到金丝雀的笼子里,还吩咐了两个姑娘守在屋外望风。司徒空在门外,便听到了悠扬的琴声。

“裴公子来了。”

司徒空开门见山,“余公子,裴某今日来有一事相求。”

余笙笑道:“我若拒绝呢?”

司徒空徐步走到他身旁,用手按住桌上长琴,琴音戛然而止。

“只有我能助你报仇雪恨,你别无他选。”

“裴公子好狂的口气。”余笙坐在竹椅上,仰头去看他,司徒空生得一副弱不禁风的好皮囊,为人处世却强硬得很,他们不过见了两面,余笙便见识到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裴公子有何能耐,叫在下替你去卖命?威胁的话还是省省吧,自入潍州那日起,我便从未想过能够全身而退。”

太子随时有可能会来,司徒空没工夫与他争辩,“你要如何才肯信我?”

余笙端来一只瓷碗,置于司徒空眼前,并递过去一把匕首,不紧不慢地说道:“相传青楼名妓雪姬为了能叫儿子认祖归宗,滴血认亲时险些将儿子的血放干,这才取得他父亲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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