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视医院产科门口,方严焦灼的等待着,不一会,方严父母也过来了,产房里都是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顾曼父母在门口踱来踱去,不知如何是好,紧张的满头是汗。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寂静,方佳就这样出生了。方佳爷爷看到小方佳,当场就给方佳取名字,因为家里又盖了新房子,所以就叫方佳吧,方佳从产房直接被抱到了保温箱。姥姥姥爷眼里含着泪赶紧跑去病床围着顾曼,眼里都是心疼。
十几个小时前,顾曼正打算洗澡,突然肚子收缩疼痛,她心想离预产期还早啊,不会这么早吧。方严这会还没下班,顾曼看这情况马上打电话给方严,方严一听情况,立刻就往医院跑,确实快生了。方佳生下来小小的,全身发紫,喝什么吐什么,方严母亲说这小孩看着像活不成了一样。没想在保温箱待了几天竟然有活力了,顾曼已经出院很久了,方佳还在保温箱,顾曼每次都扒着窗口看那个小人,逗她笑,顾曼舍不得离开,生怕医院抱错了孩子。
方佳终于离开保温箱了,方严母亲从农村请来了一个保姆来照顾顾曼方佳。顾曼是冬天坐月子,受不了风寒,一直在被子里待着。在这个三室一厅的房子里,方严去上班的时候,顾曼还是觉得很孤单,大概生完孩子以后女人容易抑郁。她们或许也会思考生孩子的意义,会觉得她很丑,这个新生命对于初为人母的女人来说又熟悉又陌生,不知道要为她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这样的关系会延伸一生,无形的牵引着为对方做一切可能。常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心连着心,彼此可以感受对方的疼痛。抛开母女之间的情分,也有生理上的感应,毋庸置疑。
之后的大多数日子里,方佳黑黑瘦瘦,三天两头就要去医院,姥姥姥爷带着她去,方佳每次都要哭喊,姥爷说方佳就是药罐子,稍不留神就要吃药打针咯。长大后姥爷都常笑着说方佳小时候口头禅就是不吃药不打针。姥爷每次抱着她,都充满溺爱,怎么看都看不够。
尽管她黑黑瘦瘦,顾曼还是给她买很多好看的小衣服,小玩具。尽管,方严母亲总不让她多买,顾曼还是坚持给方佳买玩具、买衣服。方严经常下班回家,抱着方佳,方佳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这时他会轻轻拍方佳的后背,哄她睡觉,他还是对小生命充满好奇,跟他一脉相承的小东西。
父女之间多多少少还是需要培养感情的,毕竟跟母亲比起来,父亲显得疏离些,血缘之亲除了体现在外在,其他都得培养。所以,父爱的输出决定了父女关系,决定了彼此的安全感,毕竟母亲付出了子宫,付出了母乳,付出了青春的代价,父亲的爱能输出的只有用心、用情。
这时候还是很快乐的,方严和顾曼下班,就一起去顾曼父母家蹭饭吃,方佳也在姥姥家。方佳姥爷经常对方佳说,你要天上的月亮你姥也能给你摘去。方佳笑的咯咯的停不下来,那时她真想过要月亮,只是担心姥姥够不着,摘不到,会摔跤。
方佳会走路了,顾曼和方严就带方佳去动物园,和厂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方严为了给娘俩拍照特意买了个胶卷相机,方佳最喜欢去动物园看猴子和孔雀。方严一路把方佳架在肩头,两手拉着方佳的小手,方佳好像要飞起来,不管是抱着、拉着手还是逗她开心,方佳心里是踏实的、单纯的、有安全感的。方佳喜欢吹泡泡,就总缠着方严给她买泡泡机,吹好多好多泡泡,自己就会像小公主一样,家里堆了很多玩剩下的泡泡机,方严就会给里面放肥皂水,这样能玩挺久时间。顾曼看着方严和方佳,生活似乎有点甜蜜的滋味,这点滋味足够抵抗生活的无奈,足够抵抗生育之后变胖的焦虑,足够抵抗每天接送孩子的循规蹈矩,足够抵抗自己在家的孤独。
每次回到姥姥家,方佳就可以肆无忌惮,小姨总爱带着方佳吃麻辣米线,又麻又辣,方佳吃的眼泪鼻涕一大堆,还是要吃。一会又举高,一会拔萝卜,房间里充满生活的气息。姥姥会一大早起来给方佳做鸡蛋糕,没等她起床,姥爷一大早就出去锻炼、跳舞,回来顺便取报纸看,回到家就锁定cctv5,看足球比赛看的气势汹汹,骂骂咧咧小姨笑着说,你姥爷是最不理智型球迷。
小时候方佳的快乐是姥姥家给的。这里只有快乐,只有唠唠叨叨,只有家常里短。豪无压力和紧张。
顾曼一放假,就接方佳回家,带她学跳舞,时时刻刻提醒方佳不要驼背,不要外八,从小方佳就没做到,一直驼背、一直外八。顾曼心里要强,看见她驼背就来气,免不了一顿骂。
厂里小伙伴都一起上捷视幼儿园,方佳她们小区也有几个厂子弟,顾曼每天骑着自行车送方佳去幼儿园,风雨无阻。不然就是顾曼母亲送。方佳并不好惹,不哭上几回合不会乖乖去上学的,那时候对顾曼的依赖,上学就好像生死离别。方佳一直记得雨天母亲送她上学的场景,甚至记得母亲那件红色的雨衣,她坐在后座,前面总是这件红色雨衣,在挡风遮雨。
记忆这件事,自己说了算。任凭他人怎么说,也没法左右记忆,印象里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快乐这件事,必须主观。没人能替你决定怎么样是快乐的,哪段时光是快乐的。
血缘这件事,没法选择。父母是第一次做父母,孩子也是第一次做孩子。没有示例,没有标准,相处的好了是缘分,相处不好了尽本分,而已。
不过情感还是脆弱的,尽管厚重的时候任凭你怎么切割都割不断,而要是想挣脱了,就谁也续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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