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看到高长安执拗地不愿直起身,他才无奈地长叹一声道“我叫刘磊,你要是有什么自己处理不了的,都可以来治安官邸找我帮忙。”
高长安又鞠了一躬“刘叔叔,谢谢你愿意伸出援手,好人有好报,我一辈子都会记得您的恩情的,日后我一定报答。”
随即高长安直起身子,目送着刘磊的车逐渐远去,这才捧着高父的骨灰,尽量安静地进了家门。
高母仍是一直昏睡着,高长安也不想用高父的事情刺激她,便装作无事人一般,丝毫不曾提及,只是按部就班地照顾在侧,唯有在夜里,才躲在自己的被窝里无声地哭泣。
之后的日子里,高家的日子并没有因为高父的死而有所缓解,高长安仍是疲于应付着那些,三天两头便寻门来找茬的人,若只是指责怒骂高长安早已不以为意,但随着冻河城内绝望的氛围愈发浓厚,不少人开始纠结着所谓的亲戚朋友,门进行打砸。
高长安势单力孤,自然无力反抗,即便事后报告到治安官邸,最终那些闹事的人也不过得到几句口头的警告,毕竟现下冻河城内的情况如坐在火药桶一般,一点就炸,没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再继续刺痛这些已经濒临崩溃的人的神经,至于高家母子的处境,在所有人看来似乎便不那么重要了。
高长安每日看着这些往日和蔼慈爱的长辈们,现如今都像是换了一张面孔,对待躲在家惶惶不安的高家母子二人如同仇敌般,种种疾言厉色轮番演,简直恨不得从他们身咬下两口肉来。
高长安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的态度竟能够如此截然不同,再不存往日的一丝温情,所有的良知底线都被抛之脑后,如恶鬼一般,想要从高家母子身榨干最后一丝血肉。
一时间高家母子简直是四面楚歌,身处孤立无援的境地,之后的一段时日里,两人几乎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高长安清楚地知道,对于自家而言,现在想要平安地离开冻河城无异于痴人说梦,根本看不到这样黑暗的日子究竟何时是个尽头,他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高母的病尽快好起来,两人再做计较。
这一日,高长安端着自己磕磕绊绊给母亲煮好的清粥,来到高母床前,看着勉力半靠在床头的高母,轻声道“妈,家里没什么吃的了,我明天得出门买些回来,你不用担心,我快去快回,你在家躺着,千万不要给人开门,知道吗。”
高母双目含泪地看向高长安,“你自己出去不安全,等妈妈好点了,妈妈去。”
高长安强撑起一抹笑容,安慰道“妈,我一个大小伙子,动作快,反倒是你身体不好,还是我去更安全,你就好好养病就行了,不用操别的心,你儿子我机灵着呢,不会有事的。”
高母从病倒就没什么胃口,但知道儿子做饭辛苦,还是强迫着自己将一碗清粥都喝了下去,看着儿子端起碗离开的背影,高母陡然察觉,在自己浑浑噩噩的这段日子里,自己还未成年的儿子竟然不知不觉地消瘦成了这个样子,转而想到了自家如今面临的困境,高母忍不住潸然泪下。
高母倚靠在床头,透过敞开的房门,看着儿子在外间忙碌的身影,想着要让儿子尽快从这场旋涡中脱身,高母在心底默默做了个决定。
第二日一早,高长安从沉睡中清醒,浑身只觉疲累,这段时日,他不光要照顾高母,还要应付那些心怀恶意前来滋事的人,且家里的一应琐事他都要看顾,早已有精疲力尽之感,但每每想到病中的母亲,和父亲的嘱托,他只能强迫自己坚持,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眼下容不得他多想,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高长安奋力从床挣扎起来,穿好衣服便向着高母的房间走去,谁知迎入眼帘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床铺,高长安顿时心里一个咯噔,暗骂自己昨天不应该和高母说出门采买的事儿,他料想多半是高母担心他出门碰到那些人出事,这才偷偷拖着病体勉强出门。
一时间高长安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他有心出门寻找高母,又担心路错过,但就这么在家干等,他又觉不安,就在高长安左右为难的时候,敲门声响起,高长安以为是高母回来了,心下大喜,急急冲向大门,但出于谨慎,他还是趴在门眼处向外张望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来人竟然是此前帮过自己的刘磊,高长安心下不由得一沉,却仍是强自镇定地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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