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一,大雪纷飞,天地银装素裹,凛冽的寒风吹得大门口的红灯笼左右摇曳,马蹄踏碎地上的薄雪。
“家主,一切都准备好了。”
婢女服侍苏宴舟披上狐裘,今日是陪着江烟回江家的日子,他们成亲后,隔日江父便奉旨启程前往应天府述职,前前后后往返几个月就过去了。现在江父回到苏州,再上门也算正式回门了。江烟倒是对回门这事表现的十分冷淡,不过这人一向如此,对任何事都喜怒不行于色,仆人都习惯了。
“走吧。”
马车上,江烟靠着马车闭目养神,车轮滚滚,苏宴舟翻阅着礼单开口打破了这片静默:“一会见了你父亲,有哪些话是我不该说的吗?”
有哪些话不该说的?能触及江总督逆鳞的,恐怕只有母亲吧。江烟微睁眼,噙这几分不入心的笑意:“你素来聪明,难道不知整个江家唯一不能提的只有当年被土匪抢走,死于贼窝的容大娘子吗?”
“……”
容氏是江烟的生母,当年昭和之乱,到处都是土匪倭寇蹿行,江烟的父亲奉命剿匪,战功显赫,不免遭到土匪的报复,不止一把大火烧了他的府邸,还杀了江烟年幼的兄长,掳走了刚生下江烟的容氏。待到三日后江父带兵扫清了贼窝,容氏身处于贼窝中,不堪受辱早已香消玉殒,江家人嫌弃容氏死前衣不遮体,失了清白,绝不肯让容氏的牌位入宗堂。
苏宴舟静静察觉着江烟的神情,提起她的生母,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甚至没有一丝波动,冷漠得像个局外人。江烟,谁能让你这样的人慌了神呢。
“吁!家主,江家到了。”
马车夫勒紧马绳稳住马车,家仆护着二人走下马车,江烟抬眼望着高高在上的江家牌匾,薄唇不动声色地抿了抿,父亲,呵,可笑。
一直等候在江家门口的江家大夫人在瞧见苏家人时,眼里那一刻的不屑与高傲更浓,要不是为了做出慈爱的模样给旁人看,谁愿意大冬天的等一个嫁给商贩的,瞧瞧这一身上的铜臭味,真是丢江家的脸。
“烟儿!”
她的这位继母也是唱戏的一位好角啊。苏宴舟笑意翩翩,低身作揖:“小婿苏宴舟,拜见大娘子。”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江家大夫人假意拉过江烟的手,欢喜道:“诶。你和烟儿到了就好。为娘还担心这大雪难行的,好在终于等到你们了,快进去吧,门口冷。”
“哼。”江家人回到了江家,宛如一瞬间提高了自己的身份,面上更是瞧不起商贩之家的苏家人,当着苏家人的面,得意地揪了揪衣领,器宇轩昂地推开站在门口的苏家人,那态度要多趾高气扬就有多趾高气扬。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被撞开的苏家人自然不满正要上前理论,苏家嬷嬷拦住他们:“不要给家主惹事。”
“我们江家虽然是官宦之家,不过也没有什么的。你瞧瞧那处的牡丹,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几百银两养着玩罢了。”
苏宴舟笑着点头:“哦,确实开的十分娇艳。”
“还有那处…”
江家府邸虽无苏家一般大,但从门口走到正厅也要费一些脚力,一路上,江家大夫人喋喋不休,给苏宴舟介绍着那些名贵的花草,连院里的假山也要说上几句,就差没有给脚下踩的青石添上几分高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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