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流了半夜泪的缘故,翌日许莲怎得也不愿起身,春杏来来回回进了许多次公主的闺房,却仍是无功而返。
白芍面露担忧,只拉住焦头烂额的春杏,问道:“公主还没醒?”
春杏点头,只凑在白芍耳边轻声说道:“非但没醒,走近床榻后还能听到一些微弱的鼾声呢。”
白芍讶异,转念想到昨夜子时公主闺房内还长亮着的烛火,便又在心里婉转叹息了一番。
“只是那苏公子已在外头等了许久,且如今正是日头最晒的时候,这可怎么好?”
春杏也束手无措,便只得说道:“那苏公子不过是个寒门公子,让他等一等便罢了,只是那林大正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若是让他等急了,只怕会多生事端。”
白芍便指了指公主的闺房,央求那春杏道:“好姐姐,也只有你能在公主面前说上些话了,你再去叫叫公主吧。”
春杏佯怒,拧了一把白芍的香腮,气鼓鼓道:“你这小蹄子,这样讨人嫌的活便总推给我做。”说完,便再次小心翼翼地走向长公主的闺房。
推开那厚重的雕花倚门后,春杏屏息走向那黄花梨六柱式架子床,只撩开软烟罗制成的纱帐,里头睡着的便是一个冰肌玉骨的玲珑女子。
“公主,宫里来人了。”春杏只担忧那小家子气的林大正会给公主偷偷使绊子,便又轻声朝着床帐中人呼唤道。
许莲神思似雾,脑海里的混沌之感着实让她头痛欲裂,依稀听得有道清丽的女声一直在呼唤自己,许莲便半睁开眼,没好气儿地说道:“本宫已被禁足了,让那些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春杏瞧着今日的公主骄矜更似从前,且性子也愈发不耐,若是自己执意要将她唤醒,只怕是要吃一顿排揎。
“那奴婢便让那个苏公子和林大正回去吧。”春杏悻悻然道。
她刚要转身而去时,便听得那帐缦之中传来一声或清或明的燕语莺声,“苏公子?是那个苏清端吗?”
许莲虽竭力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胸腔内擂鼓似的心跳却令她不再从容,苏清端为何来自己府上?难道他是获悉了自己请来太医一事?
可那讨人嫌的林大正也与他同行而来。
摸不清楚情况的许莲便从那架子床上起身,而后便招呼着春杏为她梳洗上妆。
春杏虽是不知为何公主突然态度骤变,可公主愿意起身便是好的,她便将壁橱里的淡粉色蝶纹锦袍捧了出来,只笑问道:“公主,今日穿这件可好?”
许莲只蹙眉看向那粉色锦袍,撇了撇嘴道:“这颜色也太艳俗了,去换一件。”
春杏咋舌,公主今日是怎么了?往常她从不挑剔衣裙发髻,瞧着公主那暗藏喜悦的样子,倒像个怀春的少女呢。
春杏便将公主最爱的那身白玉水墨纹样锦袍寻了出来,而后又小心轻柔地为公主上妆,最后更是梳了一个显她娇俏柔美的流云鬓。
只见许莲粉面含春,两靥似桃花扑面,稚鹿般的灵透眸子里点出琥光闪闪,一身白玉水墨锦袍,将她衬得如画如诗一般气度高华。
春杏甚久未见如此清华俏丽的许莲,只痴痴地怔在原地出神,还是许莲捂嘴一笑,轻点了她的眉心,“呆子,还不去将那林大正和苏…苏公子领进来?”
不知是不是春杏的错觉,她只觉公主说起那苏公子时,脸上有些许不自然。
春杏离去后,许莲便由白芍搀扶着走向了府内的花厅,因不知苏清端爱喝何种茶,她便让白芍将各色茶叶都备好一份。
苦等良久的苏清端与林大正只望着公主府紧闭的大门相对无言,林大正略瞥了一眼身旁挺直如柏的苏清端,他只讶异,如此毒的日头,这苏公子怎就不流一点汗呢?倒还是一副芝兰玉树的矜贵样子,虽出身寒门,却比那些世家纨绔要清正几分。
如今他得了陛下的亲眼,只怕此子非池中物也。
林大正便干笑两声,朝着苏清端说道:“这长公主便是有些骄纵跋扈的,苏公子多担待。”
苏清端忆及那日小莲河池旁一颦一笑都鲜活生趣的许莲,心里只有些不赞同林大正口中的“骄纵跋扈”,她乃是前朝嫡出公主,已失了故土与家人,只忍受着世人的非议挟了权势身份孑然一人,若不骄纵跋扈一些,只怕连骨头渣都会被别人吃了去。
苏清端只在心内婉转叹息了一阵,方才崇明帝将他急召入宫,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寺直是没有资格面见天颜的,他心内只十分疑惑,可到了那乾清宫后,崇明帝的热络与赏识更是让他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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