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易容术……开玩笑,她当然做不到这一点,不过常年来遮掩伤痕练就的化妆技术,在经过女王陛下亲自点拨之后,倒是更加精进了。
那个从来不用正眼看她的兄弟,应当认不出来。
接下来出乎意料的顺利,安杰拉在路上,成功将毒下到了食材里,都是最名贵的,尤其是达勒公爵最爱吃的肝脏里下了双份。
送完食材之后,她亲眼看到,安格鲁漫不经心的在篝火旁,决定了今日的晚饭是鹅肝馅饼。
她心满意足的随着补给队伍离开。
安格鲁总觉着,今日似乎不怎么自在,似乎总有视线在窥探他。
他的感官就是比凡人更敏锐,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动怒。
只是今天怒气根本发泄不出来,每次想要抓人盘问时,都会发现其实没什么异常,先前都是自己眼花。
算了,或许是昨夜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他想。
第二日午后,上游的水坝修好了,水不再漫上桥面,达勒公爵率领轻骑兵们再次上路,只是过了桥之后没多久,发生了意外。
达勒公爵突然疯了。
天明明还没有黑,他却突然狂躁起来,说什么都看不见,叫人点亮火把。骑士都习惯了领主的诡异脾气,没人反驳他说如今夕阳明明很耀眼,只是听话的依言点起了火把。
然而达勒公爵却更加愤怒了,他拔出佩剑,砍掉了两个骑士的脑袋。
其他骑士见状,纷纷将刚点起来的火把熄灭,都屏息凝神的戒备起来,悄悄后退。
达勒公爵原地怒吼着发了一会疯,就骑着马要冲向夕阳的方向,那片密林中荆棘丛生,根本没有路可以走,战马嘶鸣着不肯去。而达勒公爵竟然直接跳下马,拨开荆棘强行冲进了密林深处。
骑士们面面相觑。
“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找海尔曼侯爵求援,让他帮忙寻人吧……”
这儿是已经是海尔曼侯爵的领土了,达勒公爵出发的匆忙,肯定没事先打过招呼。
不事先通知并得到许可,就擅自进入其他领主的地盘,是很不尊重的表现,说是要发动战争都不为过。
不过……海尔曼侯爵一向是很愿意跟在自家领主身后共同进退的,也许这次他也会出力呢?
事实上,海尔曼侯爵听说这件事后,反应非常快——
他立刻派人往国王那儿送信,试图撇清关系。
达勒公爵带着一队轻骑兵,又拿着象征王室的,可疑的信物,秘密横穿他的领土,其中必然隐藏着阴谋!
之前跟着达勒公爵,那是有好处捞,当然要忍着他的疯病,可如今他发疯失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为了一个死人,让自己也背上谋反的嫌疑,这可太亏了。
海尔曼侯爵的上报信内,将失踪的达勒公爵,描述成一个居心叵测,又触犯多条律例的疯子,他表示,自己会遵守国王陛下的命令,还请陛下指示,是去救人还是去抓人。
茉伊拉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知道安杰拉的计划全盘成功。
她亲自给海尔曼侯爵写回信,说不需要救,也不需要抓,疯子是无罪的,他的行为也不会牵涉其他人,甚至包括那些听命行事的轻骑兵们。
毕竟,顶头上司是一个疯子,已经够惨了。
但同时,疯子也是无用的,不论如何,他都不适合继续做一位看顾王国南疆的领主了。
茉伊拉下令,让孀居的,改回了父族姓氏的安杰拉·达勒先继承公爵之位,再自行考虑要不要去寻找和救助她的弟弟。
派人去颁布御令之后,茉伊拉低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这一次打烂了出头鸟,贵族们能消停多久。”
没人回答。
茉伊拉咋舌,她忘了,梅瑞狄斯不在身边。
信使都到了,这时间足够久了吧,那家伙人呢?
疑惑将喜悦之情冲淡,一个不愉快的漫长下午好不容易过去,傍晚时,梅瑞狄斯终于露面了。
他没使用易容法术,只是用兜帽遮掩住了耀眼的面容和发色,兜帽斗篷下是麂皮短衫,半旧的布料一打眼分不出究竟该算是棕色还是绿色。
“呵,你怎么不背着弓箭cos罗宾汉呢?”
梅瑞狄斯将他大概听不懂的异世界吐槽照单全收,唇角勾了勾:“陛下生气了?”
那当然了。
“我都搞不清楚你这该算是消极怠工,还是要公费旅游了,按你的能力,至少会比海尔曼侯爵派来传信的人早到五天。”
哪怕人回不来,用梦魇相关的魔法,托个梦告诉她,让她放心也行啊!
梅瑞狄斯垂眸:“处理了一些私事,所以花了点时间。”
一点时间=毫无音讯的五天。
茉伊拉本想发脾气,但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算了,你去休息吧。”
她又没命令梅瑞狄斯第一时间回来复命,犯不着要求他自觉。
至于私事是什么,她一·点·都·不·关·心!
直到梅瑞狄斯离开之后,茉伊拉也想转身回寝殿,踩过一段地毯,发现上边竟然残留了梅瑞狄斯的脚印。
很浅的棕色,似乎是泥土,但是……带着一股很淡的,夹杂着植物气味的腥气。
像血的味道,却又跟她接触过的血腥味不一样,矮身去摸,指腹就沾染了可疑的脓绿色。
梅瑞狄斯不是人类,而是这种魔法生物,那么,他的血液该是什么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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