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眼眸一眯。
“死的是汤家的哪个孩子?”
耿嬷嬷挑着昨日宫女送来的消息回道:“是汤主薄家庶出的三公子,汤灿,其生母是春香楼女子,生下这三公子后便去了,这三公子在春香楼养到了八岁才接进府,性子纨绔,没少惹事。听闻和谢小公子在马市起了口舌之争,谢小公子不小心将人弄死了。”
消息早就送进宫了,她原是想着主子身子有恙,将此事压下,没想到谢大人竟来了长春宫找主子求情。
闻音,云栖默然。
汤灿之父汤仕坤她是认得的,当年她刚入京时,出去逛集市的时候带面纱隐藏身份,被汤仕坤出言调戏了几次,她一怒之下将人揍了好几次。
汤大将军汤拓威名赫赫,其同胞的弟弟汤仕坤却一点也不成器,从小被家里惯着长大,沉迷美色,喜欢逛烟花巷子,一堆风流韵事,年轻时留下不少风流债。
汤拓有意提拔他,但汤仕坤才能一般,到老也就混了个太仆寺主簿的小官,没什么作为。
这些年汤家谨慎言慎行,汤仕坤的性子收敛了不少,没闹出什么大事。
她只知道汤仕坤娶了沈家一个庶出女子为妻,其妻性子泼辣,管教汤仕坤极其严苛,汤仕坤也就纳过一个妾室,汤灿是第三子。
在烟花柳巷从小长大的公子,又有汤仕坤这么一个品行不怎么端正的爹,其品行自是不会好到哪儿去。
至于这杀了人的谢小公子——谢行,也是个被惯着长大的,她见过几面,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前两年犯了大事,还是其父谢敬进宫哀求她从轻责罚的。
想到谢家,云栖不由得叹息。
这谢家仰仗着母亲,这些年是越发得寸进尺了,一出事就进宫来求她。
“主子,您可要见谢大人?”耿嬷嬷问。
云栖扶额:“让谢敬进来吧。”
窗外的雪花还在飘着,云栖拢了拢身上的棉氅,外边一片静谧,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
自她病后,长春宫里很少发出声音,死气沉沉的,她不喜欢冬日,也不习惯这氛围。
云栖开口唤了一个宫女进屋,让她扶自己到偏殿。
刚坐下,耿嬷嬷便领着人来了:“主子,谢大人到了。”
话落,身后的谢敬上前两步,下跪行礼:“微臣见过太后娘娘。”
云栖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敬心下惶惶,忐忑开口:“娘娘,微臣那不成气候的逆子犯了大错……”
云栖出声打断:“既然不成气候,又何必替他求情?”
声音清冷,没有任何情绪。
谢敬未抬头看,也知道云栖此刻的表情,吓得身子往下低了低,道:“娘娘,微臣…臣……”
一句话哆哆嗦嗦的,竟是没说全,手心都冒出了汗。
太后公允是整个朝堂都知道的事情,处理事情干脆利落,毫不留情。可谢家今日所犯之事非同小可,他思虑再三,还是进宫来了。
屋内默了良久,都未听到云栖再开口,谢敬硬着头皮继续道:“娘娘,微臣那逆子再不懂事,也不敢动手杀人,更何况,死的是汤家人,这其中必有蹊跷啊。”
杀人乃是大罪,何况是汤家的人,汤谢两家同为朝臣,即便谢行平日里再吊儿郎当,也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罔顾国法,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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