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业满脸不耐,一手握上锁链就想将白潋震出去。手上正欲使力,忽然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来人是一位身穿蓝袍的教习,有金丹期的修为,负责今日迎新现场的治安。
他远远看见这边的人似乎发生了冲突,便御剑飞了过来,但因为今日的人实在太多,声音嘈杂,他并没有听清两人刚才说了什么。
孙成业虽在白潋面前跋扈,但知道玄灵宗向来重规矩,自己若是第一天入门就给教习留下不好的印象,没准儿会被告到他爹那去。
他可不想他爹从中州追到玄灵宗来揍他,于是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桀骜之色,变得分外乖巧。
白潋见教习来了,收回千千缚,道:“他撞了我,还不道歉。”
教习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书册,问孙成业:“可是如此?”
孙成业垂眸,低声道:“我方才和朋友一起从这里经过,离这位……不知姓名的小师弟还隔着老远,不知怎的他手中书册掉了,却硬说是我撞到了他,还逼我跟他道歉。我不肯,他……他就动手了。”
教习皱眉,问他身旁的朋友:“你刚才与他一起,可曾看到什么?”
那人是孙成业的好友,也是孙父部下的儿子,自然是向着孙成业说话,开口便道:“没看见,不过……我们确实离这位小师弟挺远的,按理说应该不会撞到他才是。”
全然不提孙成业撞人后又视若无睹地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这才拉开了距离。
教习又问了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人,但当时大家都行色匆匆,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教习皱着眉头看了看孙成业,又看了看白潋,心说白潋这孩子应该不会撒谎才对,但确实也没有人目击孙成业撞了他,这事不太好办。
正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孙成业主动开口:“算了,就当是我撞的吧,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蹲下身来,将地上的书册一本本捡起,交到了白潋手上。
“对不起,小师弟,全当是我的错好了,你别生气。”
明明就是他的错,却闹得好像是白潋胡搅蛮缠,而他无奈之下委曲求全一样。这事若传出去,大家只会觉得白潋蛮横无理,而孙成业礼让谦卑,性情温和。
白潋往常接触的几乎都是长辈,大家都很喜欢他也很疼爱他,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
他头回经历这样的事,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反应,站在那里没再说话。直到教习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让大家各自散去,他还抱着书站在原地。
孙成业扬长而去,排到了剑修课程的队尾,站了片刻听说那小门派的弟子还杵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白潋也正看着他们这边,四目相对时,瘦弱的少年不知为何忽然露出一抹笑容,让孙成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皱眉回过了头,没再多看,只想着等回头有机会,一定要再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没眼色的家伙。
………………
新生的班级和校舍都是按各自选修的主课分配的,比如剑修分在一起,音修符修等也各自分在一起。
白潋原本打算报了到领了书就直接回第七峰,但他现在改了主意,跟着其他弟子一起去了校舍所在。
校舍统一都是四人一座小院,任何人都没有特权,当然住在本宗门的弟子除外,他们可以随时回自己在宗门内的住处,不强制要求住在校舍,比如白潋。
分配校舍的教习看到白潋时还有些惊讶,心说第七峰的这个宝贝疙瘩怎么也到校舍来了。但听说他想尽快融入到大家当中,不想让大家因为他的身份而忌惮他之后,教习便欣慰地点了点头,给他也分配了一间屋子。
白潋如愿拿到了校舍的木牌,但并没有去自己的房间,而是在附近四处溜达,仿佛被交错的院落绕花了眼,迷路了一般。
在经过一座小院时,他听到院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刻意放慢了脚步,从门前缓缓走过。
院门大开着,里面的人看到他,果然跟了出来,远远坠在他身后,低声说笑,仿佛在看一个自己走进陷阱的傻子。
白潋对身后的人似乎毫无所觉,越走越偏,最后来到了东边不起眼的几座小院前。
这是校舍中最偏僻的几座院子,大概是位置不好,教习还没有往这边分人,因此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白潋好像终于察觉自己走错了地方,转过身去,就见刚才领书时碰到的那两人站在身后离他不远的地方。
孙成业挑着眉,笑问:“怎么?找不着自己的校舍?要不要我们帮你找啊。”
一旁的吴司予也跟着开口:“是啊,我们比你先来,对这里比较清楚,要不要帮忙啊?”
两人嘴上这么说着,却半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一步步靠近白潋,堵住了他的去路。
白潋抿唇,怯怯地往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抵住了墙壁,退无可退。
他低垂着头,手中紧紧握着脖子上的玉坠,很是害怕的样子。
孙成业站到他跟前,道:“怕了?刚才不是很厉害吗?是谁口口声声让我道歉,是谁用千千缚拽着我不让我走的?”
白潋一言不发,只是缩在角落里颤抖地攥着玉坠。
他的动作吸引了孙成业的注意,对方拉着他的手腕要将他的手拽开,道:“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就在这时,白潋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顺着孙成业的动作一拉,玉坠从他脖子上脱落,掉在了地上。
吴司予好奇地将玉坠捡起,纳闷道:“这什么东西?看不出来啊。”
说话间,靠着墙壁的白潋忽然咳嗽起来,一下比一下剧烈,咳到最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孙成业以为他在装病,嗤了一声:“装什么装?碰都没碰你呢。”
话音刚落,少年掩着唇的指缝间忽然渗出几丝鲜血。
孙成业吓了一跳,倒退两步,就见少年把手放下,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而对方却毫不在意一般,竟还冲着他笑。
那笑容让孙成业毛骨悚然,不禁想起刚才领书时他最后露出的那个笑,霎时间明白了什么,转身就要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阵强大的不容忽视的神识骤然从四周扫过,紧接着一道白色身影凭空出现,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少年扶到了自己肩头。
“小潋,怎么回事?”
越溦一边给白潋喂着丹药一边道。
白潋靠在她怀里,抵着她的肩,声音发颤:“师姐,我……我不小心……”
说着看向了被强大威压定在原地的孙兴业和吴司予。
越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瞧见吴司予手中的玉坠,顿时怒火中烧。
吴司予满头大汗,赶忙摇头:“不,不是我,是……”
他不敢说是孙兴业,说到一半硬生生停了下来,不知该怎么接。
恰在这时,白潋忽然身子一抖,颤声说了句“疼”,然后便彻底晕死了过去。
越溦哪还顾得上听这两人废话,一挥袖将他们拍晕,抱着白潋向第七峰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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