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安作为孙家家主,秋山剑宗掌门,表面看上去温和儒雅八面玲珑,私底下其实是个极为严厉的人,尤其是对自家人。整个孙家上至叔伯下至兄弟儿孙,就没几个没被他教训过的

孙兴业从小就没少挨他的打,还曾被他丢去满是凶猛灵兽的山林里一个月不闻不问,半点法宝也没留给他。因此他很怕这个父亲,宁可去律堂受罚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玄灵宗闯了祸。

可惜事与愿违,原本以为会成为他倚仗的舅舅不仅没帮他撑腰,还主动告状。

孙承安从冯徵那里得知了这件事后立刻亲自赶了过来,打了他一顿不说,还断了他五年零用钱,这可比玄灵宗断他一年薪俸要严重多了。

玄灵宗的薪俸对普通人来说足够用了,但对他们这种出身世家的修二代来说,不过是个添头,聊胜于无。他们真正的灵石来源是家里给的零用钱。

现在家里断了他的灵石,他就只能和其他弟子一样去学宫的饭堂吃饭,穿最普通的法衣,用宗门统一发放的法器,一年也去不了一次无夜城。

这对孙兴业来说是里子面子全无,还不如去刑堂受顿罚呢。

校舍区人来人往,尤其是上下学的时候人格外的多,他不想让旁人看见他受罚,就每日都起的格外的早,趁大家还没睡醒时打扫完。

这日正闷头扫地,忽听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双干净的白靴出现在视线里。

孙兴业抬头,就见半月未曾露面的白潋站在他面前。

白潋眉眼含笑,站在黎明前的晦暗天光里,身形显得十分单薄。

他看了看孙兴业手里的扫帚,道:“我就知道这样的惩罚更适合孙师兄。”

相比起去刑堂挨上几棍,养好伤之后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每日打扫校舍,被人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才会更让孙兴业受不了。

哪怕他专门挑人少的时候打扫,也免不了时不时被人看见,看见一次就会让他丢脸一次。

对他这种自尊心极重又极为要强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难受了。

孙兴业一听就知道白潋是故意的,什么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什么性情温和为人宽厚,根本就是装的。

吴司予挨了律堂三棍,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这姓白的当日吐了那么多血,现在却已经行走如常了,可见伤的根本不重。

白潋似乎没看出他脸上的厌恶与愤恨一般,从芥子袋中取出一个小药匣递了过去,温声道:“这是给孙师兄的谢礼。”

孙兴业自然不会伸手去接,扫了一眼皱眉道:“怎么?想毒死我不成?”

“怎么会?”

白潋依然笑的温柔:“我是真心实意想感谢孙师兄。”

这些年随着他年纪渐长,师姐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亲近他了。

她不再牵他的手,不再亲自给他梳头,不再和他住同一个房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在他睡不着时允许他枕在她的膝头,听她讲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

她依然待他很好,只是中间多了一些界限。余师伯说这是男女之间的界限,他已经长大了,应该懂得这些规矩。

白潋不想懂,但不能不懂,他要做个乖巧听话的好师弟,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师姐讨厌,才能一直留在师姐身边。

这次因为孙兴业,他学会了一些从前不会的东西,时隔多年终于又靠在了师姐肩头。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离师姐这么近过了,真是想想都开心。

孙兴业观察半晌,见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悦,额角不禁抽了抽:“你有病吧?”

白潋浅笑,回:“是啊,你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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