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粮食受了潮,又泡了水,不能久放,除了施粥,还真没别的大批量消耗的方式。

只是,“你这事,这么多粮食只咱们家这几个人是办不下来的,你这又是受了潮的粮食,这名声,一个不好,倒是容易惹出事来。”

施粥是好事,可一个普通农家却囤了这许多粮食,凭白惹人猜忌不说,最怕的是引来盗贼,还有杀身之祸。

流民里头也是有好有坏的。

李礼道:“不是咱们家,以咱们村子的名义主持施粥,父亲去找里正聊一聊,他必定是答应的。”

只搭一份力,一分钱不花,便能给全村挣一份好名声,哪里去找这么便宜的事。

李父笑着点头道:“的确如此。”

只是,李父欣慰的又摸了摸李礼的脑袋,“阿礼这回可真大方。”

李礼别开脸,不想说话。

她不想大方。

家族乡里大多是一荣俱荣的关系,大犁村有这样仁义的名声在,村里人人人受益。

所以,李父一说,里正便答应了下来,当日便有媳妇婆子一起到了李家和莫家,取了粮食,架起锅熬粥,又征用了李家和牛叔的牛车,由二十个青壮年押送着,一起运到了县城门口。

灾难时刻,大犁村如此举动,在整个析城都大大的长了脸扬了名。

弘农郡的郡守听说了,给析县的县令请了表彰,县令大喜之下,又让人打了个‘仁义之乡’的石碑,一路送到了大犁村。

大犁村里神采飞扬,喜之不尽的受了表彰,接了石碑,然后投桃报李的让人竖在李家院门前不远处。

对外是说,他家刚好在村口,对内,村里人都知道这粮食的来处,因这份荣誉高兴的同时,心里都很承李家的这份情,敬佩李家的为人。

所以这事,这么绕了一绕,李家明面上得到的名声好处像是打了个折扣,可暗地里亏的,都在村子里补足了。

最要紧的是,三百多石粮食于一家很多,但于一个村子却算不得什么,一个村子集资办的施粥,借了这势,便再有‘有心人’,也不至于来打劫屠杀了他们整个村吧。

不说有没有这个心和实力,单单对一个村子发起攻击,还是一个刚刚受了褒奖的村子,县里也不可能没有动作。

长达十五日连续不断的施粥,受潮的、被水泡过的粮食终于全部处理完了。

李礼长长的吐了口闷气,心情略微松快了些,只是每每进城花钱买粮食的时候,心还是一抽一抽的痛。

这些钱,原本都不必花的。

李筠看她这么心疼,提议他们可以和村民们一样,吃现在施粥用的米。

李礼摇头,说那水脏,被水泡过的米可能也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至于别的灾民流民,都要饿得啃草根了,也顾不上这个。

因为车还被施粥的队伍占用着,李礼和李筠、莫荆三个买完了东西没着急回家,而是住到了李礼在城西买的院子。

只等今日最后一次施粥完毕,村里把东西都拉回村了,明日再帮他们把空车驾到城里,帮他们把这次新买的粮食拉回去。

然而次日,三人左等右等,却迟迟没有等到村中的牛车。

“难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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