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牛车到达了大犁村。
整个村子安静极了,静得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李礼在石碑处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车,指着李家的方向,极力镇定的道:“我先回家看看,你也赶紧去找你娘吧。”
莫荆抿了抿唇,看着李礼慌张的背影,犹豫了片刻,狠狠地抽鞭驾车往村子里头赶。
李礼站在院门处住了脚,看着大开的院门,心猛烈的跳着,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脚上像是有了千斤重,每一步都迈得很艰难。
李礼费力的咽了咽口水,走进院中。
院内躺着三具尸体,是牛婶和王二他娘,还有牛婶的小女儿,和着血的积水染红了李礼的鞋底。
李礼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一步步走近,动作极缓慢的抬头往屋内看,而后瞳孔大睁,脚下一软,整个人扑倒着跌进血水里。
屋内,也有两具尸体,一具一剑穿心,另一具被拦腰斩断,分成了两半。
那是、她的父亲和母亲。
为什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
李礼狼狈的咧嘴大哭起来,没有发出声音,眼泪却比雨水还急,很快模糊了她的视线。
李礼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进了屋内。
为什么她父亲的佩剑插·进了自己的心脏,而她的母亲被刮花脸,砍成了两半。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李礼的脑子早在踏入院子见到尸体时便是一片空白,此刻看见自己父母的惨状,整个人更是被悲伤浸透了,完全顾不及其它。
她颤着手将母亲的两截合到一处,咬着颤抖得不停的唇,伸手想要阖上母亲的双眸,却发现母亲的眼珠子还望着父亲的方向。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李礼费力的抱起父亲的身子,想要将两人并到一处,发现父亲的眼睛也望着母亲的方向。
李父的身体很沉,李礼没有拖动,便爬到了李父的另一侧,打算推过去,还是没有推动,李礼流着泪,将头埋到了李父的脸上。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说过我会光宗耀祖,让你们享福的呀,怎么会这样。”李礼的声音又无助又委屈,头一回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几乎是蛮不讲理的推着他,叫他喊他,“你快起来啊。”
李礼抬起头,双手捧着李父的脸,去掰他眼皮,视线和他落到一处,这才发现他看着母亲的方向,又好像不是看着母亲的方向。
李礼猛地想起什么,打着嗝忍住哭声,颤着腿站起来,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是李礼和李容共住的小房间。
小房间的门也是大开着,里头却并没有什么翻找的痕迹,李礼疯了一般打开各个柜子想要找寻什么,没有注意到一个高大的声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阴影投到了李礼身上。
“嘿,果然有漏网之鱼。”粗哑的声音在李礼身后响起,透着明晃晃的恶意。
李礼的身子猛地一颤,僵在原地。
转头,是一个抱着大刀的黑皮汉子,五官粗犷,身材高大却不肥胖,反而是一副常年练武的健壮身躯,背脊挺拔,有凛凛威风之气。
汉子挑着眉,一步步走近,恶劣的调笑道:“你这小童也是有趣,不哭你死去的爹娘,倒是急着翻找财物。”
李礼一步一步后退,脑筋飞速的转动着。
打是打不过的,逃也逃不了,对方人有她两个高,连那把大刀,几乎都比她长。
只能拖。
李礼的身子抖得更凶了,浑身上下透着胆怯,她抬头看着大汉,牙齿打颤的问道:“你、你是谁?”
汉子摸着下巴,欣赏着她这幅情态,闻言咧嘴一笑,“你是个女娃?”
说罢,上下的打量着她,眉目间竟然染上了□□的赞叹之色。
“不愧是、的女儿,这份姿色,真是了不得,嘿嘿,你娘性子太烈,不仅自己刮花了脸,还生生撞到我们刀上,把自己砍成两半,害我们兄弟少了一场享受,便由你来替你娘补足吧。”
汉子弯下身子,伸出两指扼住李礼的下巴,把刀远远扔到一边,一手拍打着李礼的脸颊,满意的笑着点头。
“你若是伺候得好,老子留你一条命,也不是不可,嘿,这样的绝色,杀了真是可惜了。”
李礼心头一阵阵发寒,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一日的工夫就变成了这样。
父亲死了,母亲死了,阿姐不知所踪,而她要么死了,要么从此沦为他人禁·脔,生不如死。
这一日里的不幸和恶意几乎击倒了她。
而她,却毫无反抗之力。
汉子的话不是提议,说完,他的双手便顺着李礼的脸往下,要撕扯她的衣裳,李礼本能的奋力挣扎起来,再没有理智虚与委蛇拖延时间,尖叫着手打脚踢的推攘起来。
汉子哈哈大笑着,反而更得了趣,一手将李礼的两手握住,往下一推,便将李礼推到地上,将她的双手压到头顶,就要俯身下来亲她。
绝对的力量压制,一层一层的绝望袭上来。
李礼闭紧嘴,呜咽着左右转头避开他,躲避间,视线和另一双和她相似的带着懵懂的眼眸撞上。
强烈的求生本能爆发,李礼看向李容的眼神里带着迫切的求救信号。
她的阿姐有奇力,若是从这大汉的背后偷袭……这屋里还有大汉的刀!
然而李容只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床底的最里最暗处,好奇的看着她。
李礼眼底的希望一点点破裂,事发之时,母亲大概嘱咐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声,更不要出来,而她还是阿姐陌生的小童装扮。
莫荆还没有过来,莫家离李家有一段距离,而且他家还不知道出事没有。
当硬邦邦的某物抵在她的小腿处,当她的上半身裸露在空气中时,李礼已经近乎绝望了,她闭了闭眼,准备迎上去迎合他咬断他舌头的时候,却看到阿姐不知何时爬了出来,双手举着几上的茶壶站到了大汉背后。
不!
李礼惊恐万状的瞪大了眼,喉咙里却不敢也不能发出声音。
这样一个小茶壶根本伤不了这大汉,反而会叫阿姐同样置于险境,拿刀啊,去拿刀啊!至不济,用你的瓷枕啊!
然而这样复杂的眼神,李容根本无法理解,她只看见了这个人在欺负她的妹妹,于是她举起茶壶狠狠的冲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大汉的脑袋比李礼大了一圈还多,李礼毫发无伤,而大汉的后脑勺却被李容的大力道砸得见了血。
大汉吃痛回望,见只是个小女娃,警惕心大松,但是恼怒却不减,起身,重重的一脚把李容踢了出去,李容的腿撞到几角,以诡异的角度弯折了下去,大汉尚不解恨,又过去提起李容,把她的脑袋一下下往地上撞。
“操·你·娘的,敢偷袭老子,老子弄死、”
大汉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李礼的虎口发麻,而半跪在地上的大汉脑袋歪斜,脖项处被砍断了一半的皮肉,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李礼扔下刀,飞快的扑到李容面前,把她从大汉身下拖出来,心里害怕极了,不住口的祈求道:“阿姐,不要,阿姐,求求你不要。”
李礼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这一日里她几乎流尽了一生的泪。
然而李容的眼神依旧懵懂干净着,但鼻下已经没有了呼吸。
李礼抱着李容,木愣愣的坐在原地,眼泪不停的往下落,慢慢的没有了哭声,也没有了眼泪,她的人和心仿佛都坠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寒冷、寂静,且再无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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