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的蔷薇顺着栏杆攀到玻璃上,清晨的风很润,绕过米白的纱帘吹进房内,试图把被窝里正睡得喷香的人唤醒。

“小雨,怎么又睡觉不关窗?换季感冒了可怎么办?”徐姨语气里都是宠爱,她轻轻走近床上那团小包,倾身拍拍。

未取下的围裙扑满豆浆和玉米的香气,诱地小馋虫自觉从被子边露出半颗脑袋,像雨后从土地里冒出半截的白嫩的春笋。

“徐姨,几点了……”闷在被子里睡觉的人脸颊泛红,拿白生生的指节揉揉眼角,“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六点五十三,还早着呢。”徐姨把熨好的校服放在床边,开始利索地收拾床铺:“昨晚你睡了,傅先生打电话向小雨道歉来着。”

“他这周又不回来……”撒气似的光脚重重踩在地上,柔软的纤维毛垫在脚下,让朝行雨丝毫不觉得冷或硌脚。

朝行雨打小娇惯,五六岁时最喜欢窝里横,像只名贵而难养的奶猫,整一栋别墅都是他玩耍的天地,时常是光着脚丫四处跑动的,着实让追着哄着要给他穿鞋的傅先生头疼。

大抵是小孩的皮和骨都要软些,小行雨光着脚常碰了冷了,动辄就是淤青和感冒,耍疼了难受了就伸手撒娇讨抱,湿哒哒的大眼睛里塞满委屈。

傅先生心疼地很,把他搂在怀里又亲又哄,直到小家伙含着拇指终于睡着。第二日小行雨再下地时,别墅每个角落都铺满软乎乎的地毯,是他最喜欢的婴儿蓝。

“小雨生气了?”最喜欢的热豆浆只喝一半,徐姨从他小时就负责照顾,倒是比傅先生还要了解他的脾性,“傅先生肯定也想回来,昨天夜里尽问你了,就是舍不得把你吵醒。诶,珍珠玉米,再多吃一苞。”

“他才不想我……”盘里的玉米推回给徐姨,再为老人倒好牛奶,朝行雨看看表,火急火燎地接过装满水果的早餐盒,穿过回廊往前院奔:“管叔!今天晚上不用接我,有朋友送!”

“好嘞!少爷您慢点!”

体姿健硕的司机先生是傅家最清闲的人,他家少爷拽着书包跑出前院时,他正摘了一束洁白的茉莉要放去少爷房间。

少年蓝白的身影一晃而过,晨间的空气里一瞬多了露水与花香的踪迹。

朝行雨大概是住别墅赶公交的唯一一位,司机师傅早早眼熟他,每天清晨总要多等上三分钟,直到朝行雨一边掏出公交卡,一边笑着向他打招呼,没办法,乖巧俊秀的孩子谁都偏爱。

坐公交上下学是朝行雨的主意。自从十二岁那年与傅先生搬来这座城市,开始正式接触学校教育后,原本由傅先生亲自教导的朝行雨便不满了,闹着要去上学去高考,从此不要傅先生接也不要傅先生管,自己主动独立考学入学,像每一个着急脱离大人管束的小孩。

傅先生管不了他家小祖宗,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沾着边,尽量给他提供最好的条件。

三年前,受人资助后的照远中学一跃成为这座城市升学率最高也是最好的学校,校内设施一应俱全。

傅先生出手阔绰却低调,校董事只知这是个大人物,却不知这大人物具体做些什么,也不知他缘何要捐这大笔金钱,更不知招来好运的小财神已经下了公交走进校园,最后推开了教学楼里二年一班的教室门。

“小雨!”前排的卓越见着救星,急忙攘开看热闹的众人直奔她家小班长而去:“罗老放话了,说我这次数学再不及格,就要通知家长……呜呜菩萨救命救命呐!”

“你不要老想着抄作业,我是班长,要以身作则的。再说了,我觉得你可能已经没救了。”朝行雨心似杀猪刀般冷,他放好书包,在众人巴巴的目光中走向讲台:“咳咳,接到学校通知,下周五召开年级家长座谈会,大家记得要告知家长噢。”

平地起惊雷,台下瞬时哀嚎遍野。

“不是吧,这次月考总分我就考了510,我爸来了我会死的。”陈佳驹抓着头发,几乎已经预见了老父亲的黑脸。

“你算啥?”卓越以手掩面,“我英语单科五十六……我妈把我丢去美国住了两年,结果呢,张口闭口蹦出来的居然除了F**就是S**……”

“小雨啊……”吴限拍开陈佳驹搭在他肩上的脑袋,满面慈爱地抓起小班长软乎乎的手:“次次告诉家长自己是年级第一,次次被罗老单拎出来猛夸,到底是个什么感受?你说出来我也感受感受。”

“放手放手!”卓越大力把人从小班长身边拉开,一脸嫌弃:“手脚规矩点,你变态啊!”

陈佳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无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雨,这次也是你小舅舅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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