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不太在意:“不曾出血,无甚大碍。”
师无我道:“你是易伤体质,自己应该更加注意爱惜才是。”
说完,便取出药盒打算替阿狸上药。但阿狸伸手挡了一下:“不必涂了,一会儿还要撞出新淤痕。”
“如此便不涂么?”师无我失笑,“人每天入睡需要铺床,次日醒来需要叠被。按你这般想法,索性寝具一直铺开在那里,也不必每日起来叠什么被子,反正都是要睡的。”
阿狸点头道:“我是不叠被子。”
“……”师无我道,“药还是要涂的。假如又磕出新的淤伤,那等之后再补涂便是。”
阿狸觉得没有必要。但这点事情,实在小到可有可无,于是也就不做争执,由着师无我去。只是等那手上的淤伤敷涂完毕,师无我转而按在了他的衣襟上,居然是个打算脱他衣服的架势。
阿狸睁开眼按住师无我的手,阻止道:“不必。”
师无我道:“你身上也有伤。”
阿狸道:“那些就不必了。”
师无我不说话,看了阿狸半晌:“你是觉得不好意思?”
阿狸想了想,说:“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
“……不要了。”
“要的。”
师无我虽然扯住阿狸的衣襟,却并没有强硬的下一步动作。可是此时路况并不好,马车正巧碾过坑坑洼洼处,顿时带来猛烈的颠簸。于是“嘶啦”一声,伴随着帛裂动静,师无我就这么撕扯开了阿狸的衣领。
阿狸:“……”
驾着马车的昆阳子听到动静,反手掀开车帘。
帘子又不隔音,里头发生什么自然叫人听得一清二楚。不同于他的无话可讲,只能靠念经做调剂掩饰,师无我同方家的小公子,相处得自然自若,甚至可用亲昵做形容。就是没想到后来的对话发展,居然会到如此幼稚的地步。
这两人再怎么样,到底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罢了——想到此处,昆阳子内心有些复杂。他转头道:“原本好端端的,怎的还吵了起来?”
前方大路笔直,且路上并无其他行人马车,因此昆阳子也不必紧盯路况,而是扭转了头去看马车内的情形。但看清的那一瞬,他明显呆愣了一下。
方家的小公子领口大开,露出雪锻霜宿的一大片肌肤,居然比裹在身上的绸制白衣还要白上一分,在这光线略沉的马车内,含光也似,仿佛惊雷般在他眼前炸现。
昆阳子心头一跳,下意识就扭头挪开了视线。但他很快回神过来,自己这反应跟见了女子身体一样,不至于。可人都已经转过来了,再转回去,难道非要盯着看?那样做似乎更奇怪失礼。昆阳子不禁皱眉,他不去看方家小公子,只口中斥责道:“这是做甚。成何体统?!”
师无我道:“是我之错。”
昆阳子心中气闷,道:“师无我,你确实是将《戒律书》牢记在心不错,但你诚心守戒了吗?‘不得轻忽言笑,举动非真。当持重寡辞,以道德为务’——你才出口念过这句,行径上却是半点不守。”
这是借题发挥。此时最忌讳的,便是与之争辩。所以师无我只是垂目恭敬道:“师兄说得是极,是我不当。我会谨记在心。”
昆阳子正欲再借此说点什么。
在旁看着的阿狸,单手拢住裂开的衣襟,他双眉微蹙:“意外罢了。师兄——”这声“师兄”的称,是阿狸无意学着师无我的说法出口的,其实并不妥,但在场两人都没有纠正他。
昆阳子因着这声称呼重新抬头看向阿狸。
阿狸嗓音冷淡:“当心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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