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能被法特庄园高薪聘请来的,当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可自易圳出现,他瘦挺而孤傲的气质,在魁梧的众人面前竟丝毫不输阵势,万军一身抵。

“以后认清楚,她是我的人。”

任由女人在身前乱拱乱蹭,易圳用流利的德语向警卫队进行吩咐。

语气像传闻一样冷,神态却没有无缘故的刻薄。

这才是家主。

简单交涉后警卫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以队长为代表,纷纷向代薇表示歉意。

代薇只是把头埋在易圳颈窝里,不停哼哼唧唧喷吐热气,就是不肯回头看,惹得众警卫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主意。

“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最后是由易圳做主,准许他们退离,大家才纷纷整肃队伍准备继续巡逻。

“不行!不可以!不能走!!”

事到临了代薇又不干了,惊乍的叫喊拦住旁人离去的脚步。

松开扒拉着易圳的手,跑上前去扯住其中一人,用英文大声控诉:

“我不要别人道歉!刚才就是他打我最凶,你看你看,我的手肘都被他扭红了!”

说着就委屈地红了眼眶,

“还有他,他,他们!全都对我动手了,真的特别疼,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呜呜呜!!”

“我让他们单独给你道歉。”

极为罕见的,易圳用中文安抚,用低矮语气向她妥协。

听到这话,代薇更急了,泪珠不要钱似的簌簌往下滚落,哽咽的声音里染上一丝埋怨:

“都说了我不要道歉!他甚至还想用电棍打我,电棍啊,我可是总设计师,如果我出了问题婚礼要怎么办?他们能负的起责吗?

“我都有解释了为什么不听啊?他们明明都听得懂英语啊,我不能原谅这种粗鲁的行径!”

“……你想怎么做?”

易圳看着女人跳脚的模样,抿了抿唇,这次与她用同样的英语反问。

代薇正是在等这一问,一下子拧紧眉头,气鼓鼓道:“我要把这几个人全都辞退!炒鱿鱼you know?凭什么这样粗鄙的人还能留下来工作!”

易圳眸眼无色,视线锁紧眼前的女人,听着她提出任性的要求。如此肆无忌惮。

她一向最懂分寸,这次却只进不退步步相挟,玩什么把戏?

他不知道她的具体目的,但只要“另有目的”,就会让人不悦,何况是心思敏感的他。

代薇瞧见易圳无动于衷,折回来扯扯他的衣袖:

“他们都欺负我,你替我做主好不好?”

捉在袖口的手指越发收紧,他仍是不置一词,垂目凉凉地望她,代薇缩缩脖子,小心地勾上他冰冷的尾指。

他们触碰,在彼此交扣的指节传递皮肤上的温度,紧密相连,又越渐疏远。

他的手很是秀长,指节发冷,摸起来筋骨有质。

代薇还在循循善诱,变换勾拉的手指,试图钻进他掌心,十指缠握,口中吐露温软呼唤,

赌一把:

“老公……”

手中冷凉的触感陡然落空,是在这两个字结尾,他决意抽离。

没剩温存。

易圳突然对这蓄谋已久、甜到发腻的称谓感到无力。

诧异她的刻意试探,试探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在整座庄园的地位。

她在故意得寸进尺,想要摸清他能容忍的限度。

她还是那么智多近妖。

易圳宁愿她不要那么聪明,尤其是……在他面前。

代薇哭得可怜。眼角湿漉漉的红,浸泛软水,洇湿薄睫,盈得眸子敷落通透的无辜感。

眼波流转里濡着畏怯与乞求。她在畏怯他的漠然,乞求他的垂怜,她最会示弱,这是她的优势。

她利用这份优势,看似急切,看似无助。

仅仅是看似。

男人身上的气压直逼沉郁。

她还没有意识,还在贴近,还在摩挲轻挠他的手心,尾音撩人:

“好不好嘛老公?我不是想把他们都开除,就是那几个最凶的,他们都这么欺负我了,你为我做主好不好……”

“够了。”

甩开她灵活温暖的小手,易圳的声线回归冷硬,极具辩听性。

既然那么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既然那么爱玩步步为营的戏码,既然如此。

他也不能不配合。

“你触发警报在先,他们不过是恪尽职守。就算今天你真的被处置,也无可辩白,懂么?”

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个字,一旦出口,字字都在向她反击。

好像只需一眼,代薇就回到接近不得他的那些日夜。

易圳倏地笑了。

薄唇勾弯嘲讽的弧度,笑得骇人,嗓音溢满孤绝与寡漠:

“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代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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