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秦淮用力拍开身前的手臂:“我们的事情你犯不着管太多。”

贺伍一神色冷冽,嘲讽地说:“你们的事情?难道你脑子里除了赚钱就是谈恋爱?”

傅秦淮拳头缩紧,生吞口怄气,贺伍一指尖的烟已经被抽到很短的长度。

“你根本就不明白小禾到底想要什么,谁不是从你这个年纪长过来的男生?一副正气的样子,跑到哪儿都想单凭自己闯出个好形势,觉得天下所有都必须围着自己转,事业上头丁点的气色都能让你沾沾自喜,你以为,你从无到有的创业,小禾能再等几年?”

贺伍一嘴不歇,继续说:“也正常,从大学初入社会的人总是习惯性地先只想着自己。”

傅秦淮手里的拳头捏紧,冷声回击:“你不要以为比我多活了几年,就对谁都摸透了。”

“并不是对任何人,至少多的这几年,我真实地陪在她身边。”

傅秦淮哑音不吭声了,眼神回落到身下,但怒意未消减,朝贺伍一迈进一步。

抽短的香烟滚落脚边,贺伍一最后吐出口白烟,两人都呛出咳嗽,他最后重重地对傅秦淮开口:“胡姨没了。”

这个方才还咄咄逼人字眼不露缝隙的男人此时倒没有征兆地闭嘴,眼里盛满哀伤,他也流了泪,不愿意让那个老人死时仍旧孤独。

“小禾的母亲死于冠心病,胡姨也是,这或许并不能意味着什么······”

贺伍一尽力地组织语言:“但,傅秦淮,你知道吗?她今儿早上抱着她外婆哭完之后,把所有人都赶走,自己一个人坐在走廊边上,你看着她那副样子,那张脸,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我才反应过来了,这么多年,无论她身边的人是谁,陪了她多久,她统统都不在乎,她永远在跟自己较劲,那道坎永远都过不去。”他摇头,嘴角苦涩地弯却:

“你想谈恋爱,你来了,十年鸿沟,你说跨过来就跨过来,她不提要求地满足你,你从前认为她经济充裕,实际她自身都难保,你说你创业终于有成绩了让她等······合同签了,给她惊喜?什么惊喜?自己生病赖着她让她照顾一晚上?你以为惊喜这种小把戏很浪漫?”

他突然爆发出大股力气,傅秦淮任他往自己肩膀上重重一推:“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知道吗?要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小禾就能像往常一样多往胡姨房里瞧几眼,胡姨可能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躺在那!天底下都该围着你转是吗?医院的所有人都必须知道你俩谈恋爱,都必须晓得你是她的心头宝,心尖肉对吗?”

傅秦淮挨下他挥来的拳头,衣领被人死揪住往上提,不同往常,傅秦淮死气沉沉,手垂在两侧,安安分分地承着。

“那个老太太,什么都没有,医院大家子人,新来的、老医师,她对谁都好,她儿子把她所有能养活自己的东西全拿走了,无依无靠,你说她这死了······”

贺伍一蓦然咬紧唇边,手里的劲松懈了放开他,背过身,原本眼眶内噙紧的泪股股往外滴落,他喃喃自语,字字透出哽咽:“你说,她这死了,房子没了,钱没了,不孝的儿子,谁能帮她找回家的路呢?”

离开病房前,贺伍一交代完最后一句话:“你要是真不想当个混蛋,就他妈别再来找她,她永远能耗尽心肺地去爱一个人并且始终守口如瓶,而你做不到。”

等人走后,傅秦淮瘫软倒地,从门内传出孩童一样毫不掩饰的痛哭,如被剥去襁褓的新生婴儿,他胸膛内空空荡荡,仿佛情爱这类东西从没有在那里扎实脚跟。

这段天气异常寒人,梧桐叶铺满道两边,上年纪的环卫工也懂浪漫,用泛黄的叶片堆出块小小的爱心,南京一定要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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