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曦宁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明白自己没法从姜·不靠谱·喻烟这边拿到答案了,便磨蹭地叹了口气。

不像她那潇洒的作风,姜喻烟看了眼后视镜,变进左拐道,笑问:“看来你这次感情困扰不小?”

知道总是瞒不过,裴曦宁再叹气之后,诚实道:“我觉得有必要开个坦白局。”

“什么坦白局?”姜喻烟恰逢红灯,眼见着侧前方那辆卡宴绿灯直行开了过去,倒是怔住。

脑海中划过的是秦听接连对她抛出的暧昧。

所以她和秦听的关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好不坏,需要靠暧昧攻击遍布疏离的?

所谓的亲密对话也不过是性格使然。

有点奇怪,有点难以适应......

裴曦宁却不知道姜喻烟这边混乱的想法,只是局促道:“还不是我们那晚......”

冷不丁,她咋咋呼呼喊:“姜喻烟!朋友!我对不起你!”

姜喻烟还没回神,被她吓一跳,手拍胸脯,右眼皮还跳得厉害,“裴曦宁,你找事是吧,我还在开车呢。”

“......”裴曦宁很有眼力见地小声,“那还不是因为那晚我点了瓶酒。”

姜喻烟轻按了下眼皮,无奈问:“所以那晚你真叫人小男生了?”

“我当然没有!”裴曦宁现在看到都怕了,否认得快,“梁景弋这个傻子,见包厢里小男生,就开始炮/轰我,我虽然前男友多,但还不至于对个小男生下手吧,我口味没这么重。”

姜喻烟没说话。

裴曦宁还是头疼最后招了:“是Will自说自话搞的。”

“Will?”姜喻烟一愣。

裴曦宁说:“你也知道他玩得乱,我就想着手上这两笔昨晚就撤,正好我也和Karl聊了聊后期规划,我不想待在分部了,回京城搞以前的工作都比跟Will这老狗逼强,我没想到他为了拖我下水,搞这招来阴我。”

“所以......”裴曦宁关心,还是旁敲侧击,“你那晚喝醉了,是秦听送你的,你俩没闹什么矛盾吧,就梁景弋那边的动态,我怕......”

怕因为自己,闹得他们本可缓和的关系恶劣化。

姜喻烟听出了话外音,“我们没事。”

更多的就没说,裴曦宁也没再多问,她只是轻舒了口气,“那就好。”

姜喻烟轻笑:“把你紧张的?”

“那得紧张啊。”裴曦宁心直口快的,“毕竟当年你俩分很大原因就出在错误上,我不想再看重蹈覆辙了。”

“......”

这话一出,电话两端都瞬间寂静。

窗外来往行人、车鸣喧嚣,统统都是喧扰,却打不破这份不寻常的静,静得有点可怕了。

裴曦宁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

可姜喻烟从短暂的回忆里抽离,淡笑了下,直接转移话题:“对了,Karl和你说回来具体安排了没?京城这边,顾瑾要升职了,执行总经理的位置要空出来了。”

升职也得看工作年限的,姜喻烟能力更强的都没爬上去,裴曦宁哪有机会?

她知道这个话题只是抹去刚才那个语误的,干脆模糊打哈哈:“VA什么时候这么缺人了?”

“不过我听说海外部已经招到人了,好像也是很厉害的角色,Karl和你说了没?”

裴曦宁那边消息传得很快,也不知是真是假。

姜喻烟倒是听Karl说过那么一嘴,是个老熟人,但没注意,“最迟下周报道,等着看惊喜。”

“行,”裴曦宁笑了,回到正事,“那我后天回京城,要开始准备投资峰会的东西,一段时间都能一起上下班,家里吃火锅?”

其实姜喻烟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就是和裴曦宁一起买的,两人本来都打算待在京城,没想裴曦宁会被外派,房子就一直是姜喻烟一个人住。

现在回来,家里又要热闹了,姜喻烟笑说:“那你别忘了把‘低潮’带回来。”

‘低潮’是裴曦宁养的一只小泰迪,正好那会正处事业低潮期,就取了这个名字。

“得了。”裴曦宁那头有人喊她,电话很快挂断。

恰好最后十秒,绿灯将亮。

姜喻烟无意想到裴曦宁刚才说的那句“你俩分很大原因就出在错误上”,一时恍了神。

记忆中的场景——

冬夜,寒风凛冽,成片的雪花飘零附着在高阔落地窗,白茫的雪景近在眼前。

通堂明亮的机场,来来往往的人群,此起彼伏的飞机延误提示音,大厅乱成一锅粥。

VIP休息室门关那瞬,寂静无边。

女孩一个人坐在里面,背包静置一旁,挂坠的琉璃瓷娃娃还在轻轻荡着。

她握着手机,指尖发白。

接连响起的手机铃声,不响,却轻而易举地压过了外界一切声息,包括她自己的呼吸。

垂眼,便看到了备注:男朋友。

男朋友:[你等我,我马上到了,别走,听到没?]

男朋友:[我们好好再聊一次,嗯?]

男朋友:[烟烟,听话。]

姜喻烟已经不记得那晚纷扬的雪有多闭塞交通。

却还记得少年风尘仆仆一路赶来,没穿羽绒外套的全身上下,只有单薄到只在室内穿的卫衣黑裤。

他冻得唇发紫,凌乱的头发还有未化的雪片,呼吸打着颤,却为她平息。

秦听被风吹没了傲气,眉目低垂,“姜喻烟。”

他牵住她的温度都是冰凉,却用掌心那点余温替她暖着,“没事的,跟我回去好不好?”

没等到她回答。

他眼眶渐渐红了,背光也照得人刺眼,嗓音哑到极致:“我陪你,我陪你熬。”

四目对视,他轻抚她的发梢,屈身单膝跪在她身边,神情温柔无度,像是洗礼。

“烟烟,别走好吗?”

“我不能没有你。”

......

身后忽地响起鸣笛提醒声,原来是绿灯亮了。

姜喻烟慢一拍地回神,很淡地吸了口气,最终踩油门往前开去。

*

权当今天碰到的事只是个插曲,秦听没想太多,这边回去路上就接到了梁景弋群里发起的视频电话,连带着还有另一个兄弟,傅从黎。

秦听知道梁景弋要找着求助什么,本来没想接,但没想傅从黎那边求助也来了,他啧了声,看着刷屏的消息,还是不耐接通了。

开扩音后,秦听把手机随手丢在副驾驶,“什么事?”

梁景弋那暴脾气一通电话就开始噼里啪啦炸,“我真就不懂了,裴曦宁这女人到底想怎么样?拉黑屏蔽也就算了,这家密码也改是不是过分了?我好歹是占了一百平的租客,她这是把我赶走是吧?”

对面的傅从黎挑眉笑了:“不是你把人惹生气的?”

“我哪能?”给梁景弋荒唐笑了,寻思着秦听当晚喝酒也在场,明事理,便和傅从黎解释道,“你说那事真是我脑子糊涂了,但怎么?以前没有过吗?和我一次就泄洪水发飙,隔天就和别的小子嬉皮笑脸玩通宵?不都前男友?真就离谱,凭什么偏就和我闹脾气?”

一通说完,秦听还没出声。

梁景弋以为是掉线了,不确定地喊了两声:“秦听?听?”

“别恶心人。”秦听语气不耐,心烦地点了根烟咬在嘴里。

“那你好歹吱个声啊。”梁景弋理亏,“不然我都以为你掉线了。”

傅从黎笑得轻佻:“他以前不都这样?”

也有道理。

梁景弋没多想,等不到秦听“善解人意”的答案,干脆换个角度下手:“秦听,你那晚什么情况啊,你真把人送到酒店去了?我大清早醒来就只见你一个人在房间。”

“......”

秦听和姜喻烟两个人做贼似的都瞒的好,没串通,却连忘记的口径都一样。

裴曦宁和梁景弋闹掰之前要查,也没能查出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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