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当成上断头台那样严肃。

轻松一点,就像回来了顺便跟他打个招呼,谢谢他救她,然后顺便告白。

她有私心。

这样就算被拒绝,至少能装得云淡风轻些。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那我再努力。

她深呼吸,让心速尽量平静,敲响房门。

“进来。”隔着道门,他的声音听起来沉闷微哑。

她打开门,表情怔住。

屋里一盏灯都没开,烟味弥漫,只有落地窗透进来的稀薄远光。

傅柏凛坐在床上背对着门口,姿势懒散,指间那抹猩红忽明忽暗,他半边英俊的侧脸溶进黑暗里,仿佛戴上半边面具。

“找我有事?”

沈棠初原本准备好的话,想象中的表情和眼神,忽然派不上用场,她甚至敏感的觉得,傅柏凛现在心情很差。

或许今天根本不适合表白。

她开始打退堂鼓了。

但就这么走也不合适,她往床那边走近两步,说:“我听梁盼说了,谢谢你救我。”

傅柏凛淡淡道:“不用谢。”

沈棠初:“……”

好,这下她肯定他心情不好了。

似乎是从那通纠缠的电话开始,他就在压着什么情绪。

她不懂,但能感觉到。

沈棠初垂下眼:“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我游泳时走神了,救生员不负责任开除就好,那个经理既然道歉了那就……”

他扯了扯唇,换了只手拿烟,屈起食指掸掉烟灰,周身温度骤降。

随后他冷冷地问:“沈小姐,敢问你今年多大?”

沈棠初懵了一下:“二十三。”

他脸上带笑,声音却比刀锋还冷:“二十三,不小了,应该知道怎么避开危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你呢?”

沈棠初一时语塞,被他的语气冰到心口发麻,又觉得莫名其妙。

她委屈到声音发颤,忍不住顶嘴:“我会游泳的,发生意外谁都不想,难道你就永远运筹帷幄,从来没碰见意外吗?”

这时傅柏凛突然侧目看向她,眼下阴翳一片,眉宇间隐隐积蓄着冷戾。

令她想逃开。

但又不想示弱,犟着垮下脸和他对视。

今晚的傅柏凛让她很不安心。

就像只被刺痛伤口的困兽,充满攻击性。

她直觉猜到跟那通电话有关。

有一次她见傅柏凛接过一通类似的电话。

他看着来电号码,皱了下眉才接起来,用英文和对方说话。

听着是个男的声音。

沈棠初只隐约听见他在沟通某个病人的情况。

过程不太顺利。

傅柏凛压着声音,低沉沉的,不知说到什么,忍不住爆了个F开头的脏话。

想必是件极为头疼的事。

可怎么能……随便迁怒于她呢?

沈棠初刚好站在那片微光里,衬得那张脸连同修长的颈项一片皎洁。

小姑娘眼角发红,委屈到想哭,可还是咬着唇,用力到像要咬破新鲜小巧的浆果。

她挺直腰背,可颤抖的睫毛出卖了她。

明明生了张最乖的脸。

却簌簌发抖着强装倔强。

她不知道,对于心情坏到极点的男人来说,一片纯白能给生出多可怕的破坏欲。

傅柏凛承认那一刻他很卑劣。

他捏了捏眉心,垂眸道:“过来。”

沈棠初犹豫了几秒,然后慢吞吞挪过去。

她不擅长发脾气。

保持沉默是她最大的倔强。

傅柏凛半天也没吭声,手里的烟倒是蓄了长长一截烟灰,看得沈棠初强迫症要发作。

他却在这时开口:“明知道自己脚受伤不久,还要深夜游泳,差点淹死,这是你第一个错误。”

沈棠初:“……”

“第二个错误——”他的眼神微黯,仿佛带着钩子,沿着她的脚踝寸寸往上,然后露出个有些冷漠,又很轻佻的笑,拿烟的手碰了碰洁白睡袍的下摆。

“谁教你大晚上穿成这样来一个男人的房间?就这么放心我?”

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拽下。

沈棠初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倒在他身边。

大脑一片空白。

傅柏凛迅速翻身,一手按住她,另一只手臂撑在她身侧,面目一片冰冷。

沈棠初睁大眼睛,茫然地盯着头顶的男人,小声道:“可是,你是我未婚夫啊。”

小羊羔送入狼口仍不自知。

这更令他发笑。

男人就是男人。

撕破斯文的外表,就只剩败类。

沈棠初眼睁睁看着阴影覆下来,手腕被攥紧,气息猝不及防地扑在耳朵上:“那今晚未婚夫就教教你什么叫危险。”

那三个字他咬得很重。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