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容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却让她变成了一个众人眼里虚伪鄙吝的小人。
她心里恨得咬牙,面上却只能无力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从容妹妹可能误会我了。”
陆夫人现在当然是选择顺着她:“你不用想那么多,这段时间安心休息,你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
于月巧连忙应了声“是”。
陆夫人又细心交待了几句,才起身准备离开。
陆二夫人和陆三夫人也跟在她身后相继告辞。
刚才的一场争执,陆三夫人像以往一样保持沉默,这并不奇怪。
但陆二夫人却也奇怪地一句话没说,没有借机打击叶从容。
她似乎还对于月巧的隐瞒心有嫌隙,走时只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于月巧此时却没心情关心她的看法。
众人刚离开,她就狠狠地扇了冬芬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上,嘴里痛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婢!”
这些天来冬芬仗着是三皇子的人,对她态度十分轻慢,她早就心生不满,如今总算抓住机会一泄心头之火了。
冬芬眼睑微垂,掩盖住了眼里一闪而逝的狠毒,随后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件事是我的错,等离开陆府后我会向主子亲自请罪。”冬芬冷静地与于月巧商议着接下来的计划:“叶从容她们应该已经怀疑是你杀了春兰,接下来我们得尽快行动了。”
“一个丫环而已,我杀了就杀了,她们能把我怎么样。”于月巧冷笑一声:“我怀着她们陆府的嫡孙,就算怀疑我,她们还不是得乖乖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想起叶从容,于月巧就怒不可遏,她没想到她会输给自己向来瞧不起的叶从容,还不止一次。
她下了床从桌子上拿起叶从容留下的那个药瓶,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药膏味迅速弥漫到整个房间里。
于月巧眼神凶狠,咬牙切齿地说道:“叶从容这个贱人,她就是针对我,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冬芬安静地打扫着药瓶碎片,提醒道:“陆二夫人好像对你有了些意见,她对我们还有用,得尽快安抚好她。”
“这还不容易?于月巧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这个蠢女人,我随便说几句话她就会相信。”
她这时没空想别的,满心都是收拾叶从容。
她想起什么似地,眼前一亮,命令道:“去给我把陆廷理的信找出来。”
冬芬想了一下,问道:“真的那封还是假的那封?”
“都拿来。”于月巧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一脸恶意地笑着道:“半真半假效果才最好。”
冬芬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去包裹里找信了。
叶从容一离开永胜院就恢复了正常,蓝竹被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搞晕了头,她茫然地问道:“小姐,那个于月巧是杀春兰的凶手吗?”
“是啊。”叶从容平静地回答道。
“什么?”蓝竹十分不解:“那她怎么说是您陷害她?您也不再指控她是凶手?”
叶从容叹了口气:“因为真相只有在人们都在乎的时候才重要。”
“什么意思?”蓝竹还是不懂:“陆夫人也知道她是凶手吗?”
“当然。”
“您为什么这么确定?”
叶从容见四下无人,轻描淡写地解释道:“陆老爷曾经有四个妾室,和陆夫人成婚后,有的死了,有的被打发到庄子,他也从此再没纳过妾。”
“在陆家所有孩子中,陆廷理年纪最小,却最得重视和宠爱。你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吗?”
蓝竹:“什么?”
叶从容:“意味着陆夫人是一个聪明人。”
“而一个聪明人,是不会被于月巧的这点伎俩糊弄住的。以后应该也不会都有人再提起杀死春兰的凶手这件事了。”
蓝竹撇了撇嘴:“就因为于月巧怀了孩子吗?”
叶从容没有否认:“她怀的是陆廷理的孩子,陆夫人不会让她出一点闪失的。”
蓝竹也明白这个道理,春兰只是一个下人,陆夫人当然不会为了她惩罚怀着自己嫡孙的于月巧。
虽然不喜欢春兰,可蓝竹还是升起了兔死狐悲的感伤,她郁闷地问道:“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我们做到了我们能做的,已经问心无愧了。”叶从容想到了寄出去的那封信,若有所思地说道:“接下来的事我们也管不了了。”
叶从容也看出了蓝竹的不快,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若有人敢伤害你,不论他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蓝竹很好哄,听了这话很快就高兴起来。
她看着叶从容,郑重地保证道:“小姐,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陆廷理有些尴尬又无奈地跟在叶从容身边,他很了解自己的母亲,因此早就预料到今天的局面。
可真的发生了,他还是觉得异常难过。
因为他生前的愚蠢,没有人怀疑于月巧怀的并不是他的孩子。
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于月巧一次又一次地利用这个孩子,一次又一次地谋取着不属于她的利益,甚至还想借此陷害陆府。
陆廷理又想到叶从容,她这么聪慧,其实也可以利用孩子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她却从没这样想过,甚至对陆府唯恐避之不及。
这就是两人的区别所在吧。
他再次痛骂自己生前的识人不清,所以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也怨不得别人。
他低下头郁郁寡欢地走着。
这时已经到了晴雨轩,蓝竹先到了前面开门,就听叶从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于月巧怀的是不是陆廷理的孩子。”
陆廷理闻言猛得抬头看向她,他眼睛都像闪着光,即使知道她听不见,仍着急忙慌地大声否认道:“不是!不是!我连她手指都没摸过。”
她一边琢磨一边嘀咕:“那个三角鹿的腰带要真是三皇子的,陆廷理很大概率就是喜当爹了。”
“不过这事也就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叶从容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黯:“不管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愿再想,甩掉脑海里的思绪,快步走进了小院。
陆廷理站在原地没动,许久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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