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望舒倒有些惊奇:“您还看了我的设计呢!”

她以为日理万机的言亦泓不会有闲情关注这些。

“何止关注,”言亦泓慈爱地笑说:“我还订购了。”

这下盛望舒倒真惊讶地怔了怔。

正要再开口,言国书休息的这间包厢外有骚动响起,盛望舒先听到宋源的声音。

“爷爷,生日快乐!”

她笑着回头,一眼看见走在宋源身后的言落。

他穿一套黑色带暗纹的高定西服,衬衫纽扣系到喉结下方,头发梳得精致利落,唇角噙着笑意,举手投足一副翩翩公子的气质。

察觉到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超过三秒,盛望舒即刻收回视线,目光一转,蓦然看到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女人。

是精心装扮过的蓝心。

盛望舒视线凝滞,言国书笑呵呵拍了拍她的手,对她耳语:“你言落哥终于收心,肯带女朋友来见我了。你也帮爷爷看看这姑娘怎么样,跟言落合不合适?他也老大不小了,总该先把婚事定下来!”

盛望舒笑意凝在唇角,眼皮都没眨一下,“挺般配的。”

盛知行说,今天是自家人的聚会,所以他连合法妻子都没带。

言落却带来了蓝心。

当着这么多亲朋好友的面,这意思不言而喻。怪不得宋源之前总是一口一个嫂子地叫着,宋源比她敏锐多了。

盛望舒坐在言国书身边,看蓝心跟言国书道贺,聊天,她跟着陪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陪聊,始终没看言落一眼。

而言落在打过招呼后直接大喇喇地走出了包厢,把蓝心独自丢在了里面。

看来已经足够放心。

盛望舒找了个机会溜出来,一个人去车里躲清闲,直到许念汐过来敲了敲车玻璃。

她下车,许念汐说:“言落刚刚好像在找你。”

盛望舒:“他找我干什么?”

许念汐欲言又止,“大概有什么事吧。先不管他,那边风景不错,我带了相机,给你拍几张照片!”

盛望舒有意和言落保持距离,直到生日宴结束都没和他搭话。

宴会结束,宾客纷纷离场,她跟盛知行打了个招呼,说坐许念汐的车回去。

上了车,许念汐正要启动车子,言落却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径直走到副驾车边,对盛望舒道:“过来,有个东西要拿给你。”

盛望舒想了想,开门下车。

两人行至言落车边,言落从后座抱出一个做工精良的蓝水翡翠貔貅送给她。

盛望舒没接,“给我这个干什么?”

言落身上萦绕着淡淡酒气,桃花眼似醉非醉,“送你的开业礼物,放在工作室。”

盛望舒说:“工作室离开业还早。”

“那就等开业了再放。”

喉结因喝酒微微泛红,言落解开最上方衬衫纽扣,散漫笑了声:“工作室什么时候装修?我认识不错的设计师,介绍给你?”

“不用。”盛望舒说:“我已经找好了。”

“好。”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有需要随时找我。”

“言落。”盛望舒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她知道眼下这个时机不合适,却无法再忍受。

“谢谢你的好心,但我觉得你不用事事这么上心。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应该更懂得分寸,保持友好的距离。”

“虽然很感激你拿我当亲妹妹一样关心,但是,”她深吸口气,语气冷然决绝:“如果我是你女朋友,我会介意。”

“言落,你越界了。”

说完这番话,盛望舒没再给言落反应的时间,转身大步离开。

她如释重负,却怅然若失。

像是长在身上的一个小小肿瘤,不危及健康,但终究是肿瘤,她忍着躲着被影响着,终于下定决心切除掉,伤口却凛冽刺痛。

经年累月,其实盛望舒有时也分不清,她对言落究竟是喜欢还是不甘,是因为不舍他的好、理所当然的占有欲、还是求而不得的执念。

她想切断,他却一直在无意间给予她希望。

人一旦有望就会变得不满足,而失望不会加害于本来就无望的人。

从这一刻起,她不会再给自己希望了。

那天之后,盛望舒再没接过言落的电话,言落去公寓找过她一次,她坐在客厅里,听着门铃一遍又一遍地响,狠了心没开门。

手机上悄然进了一条微信,言落说:[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你在我心里的重量不会改变,也不需要为了谁去刻意避嫌。]

这是对她那天那番话的回应。

盛望舒自嘲地笑笑,没有回复。

他们出发点不同,目的不同,所求不同,他根本不会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捧着真心的告白早已被他遗忘在了十七岁,或者说,他从来没当过真,只当那是她的醉话和玩笑。她的骄傲碎过一回,不会再让它碎上第二次。

他风流随性,她宁缺毋滥,即便没有阻碍,他们也不该走到一起。

如今他终于肯收心安定,她就更没有理由再执迷不悟,画地为牢。

盛望舒用了一百个理由来劝服自己,手机屏幕逐渐在眼前熄灭。

门外的门铃声也猝然停止。

她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唇,站起身,隔着猫眼看到寂然立在门外的言落。

他淡垂着眼,侧脸被笼在影影绰绰的光线里,神情似有疲惫。

等他再度抬头,盛望舒才发现他好像喝了酒。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布着红血丝,还有一分似醉非醉之间不加掩饰的落寞。

盛望舒抿着唇,利落地把猫眼遮挡盖合上。

之后的一周,宋源组织过几次聚会,盛望舒全都找借口避开。

再次见到言落,是在他和蓝心公布恋情的当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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