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间此时此刻心情极度复杂。
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这种无语带着好笑,好笑着带着憋屈的心情,就像幼时闻人律不想上学甩开所有人自顾自的玩,一群人找了半天几乎把宫里翻了个遍,好容易找到了,他别说心虚了,他还振振有词。
【大人上朝都有休沐,凭什么我每日都要去太学】
【今日就是我的休沐日】
【我没错】
就和今天的她一般,自顾自定下规则并且认真执行,但从未想过告诉别人。
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对的,不用多说。
歪理不可怕,可怕的是把歪理当真理的人。
因为你没办法跟她讲理。
闻人间看着对面非常认真在嫉妒的余欢喜,这一刻,一股深深的无力涌上心头。
然而闻人间长年冷着一张脸,定定看人的时候狭长凤眸总是给人一种桀骜深沉之感,气势骇人。
余欢喜误会了。
以为他还不满这个解释。
“呵。”
一声冷笑。
余欢喜:“闻人藏鹤,你这叫端饭吃饭放碗骂娘你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冷笑把闻人间给整懵了,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余欢喜左右看了一眼,很快找到目标,几步走过去,双手一抬就把一实木椅子搬了起来,放到闻人间面前。
直接踩了上去,居高临下,冷艳地倪着他。
这个高度很完美。
闻人间:“…………”
“行,按照你的思路来。”
“我自打进东宫,就和张侧妃一般,对你嘘寒问暖对你无微不至,以此来增加你我二人之间的感情。”
“咱且先不说那时的你是不是能习惯我这样,我这样做到底是拉近了你还是把你推得更远。”
“这个先不管。”
她微微一笑,缓缓俯身,看着闻人间的眼睛。
“我既然愿意这样做,那说明我很在乎你,对吧?”
“在乎就意味着占有,占有就意味着不愿意分享。”
“如果那时的我真是你期盼的那样,那我会对张侧妃、周侧妃、李氏、王氏等人做出什么事呢?”
她笑意缓缓加深,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早春初融的雪泉,波光潋滟十分耀眼漂亮,但只要你伸手轻轻一碰,彻骨的凉意就会瞬间萦绕着你。
闻人间神情一怔。
余欢喜蓦地收回笑意,站直身子,面无表情看着他。
“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时候别说前朝后宫你都放心交给我了。”
“光是一个后宫我就能折腾得你诸事不顺。”
“还想御驾亲征,还想微服出巡。”
“梦里去吧。”
闻人间仰头看着她,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她垂下来的眸光显得格外冷漠。
他抿唇,摇头。
“你不会这样做的。”
为什么不会这样做?
余欢喜挑眉,正要告诉他满心嫉妒的女人能有多凶的时候,身子忽然一个凌空。
闻人间上前两步直接抱住她的腿从椅子上抱了下来放在地上,末了还劝诫道:“不要总站在高处,容易摔着。”
余欢喜:“…………”
她深呼吸一口气,倔强仰头质问。
“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的事,你既然选择抱,你可以打横抱,扛下来,哪怕拔葱似的拔下来我都可以忍。”
“你为什么非要选择抱小孩似的抱下来呢?”
对于这样的质问,闻人间的反应是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余欢喜:“…………”
她拳头捏得梆硬,忽而灿烂一笑,就在闻人间因此而恍惚时毫无预兆的抬脚一踹。
左膝上侧一寸处猛遭痛击,这是闻人间没想到的。
虽然他已经知道余欢喜力气很大,但一时之间也被这痛给痛弯了腰。
刚皱眉弯身衣襟就被人一拽。
顺着力气抬头就看见了她面无表情的眸。
“闻人藏鹤。”
余欢喜抓着他的衣襟冷冷道:“这是第三次了。”
“现在的我可不是你的妻,婚约也即将解除。”
“你再动手动脚———”
她柔柔一笑,“曾经恍惚听人说过,这男人的第三条腿哪怕断了,只要没掉下来,好像也能长好。”
“你要不要试试?”
凉意在某处划过,闻人间神情一震,随即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余欢喜满意点头,松开他的衣襟,走回椅子上坐下,仰头灌了一杯茶,又问他。
“你为什么说不会?”
*
闻人间正低头整理被她抓皱的衣襟,闻言一顿,抬眼看向她,语气镇定中还有点小心酸。
“除去最初那两年,再后面,别说枕边风了,她们连贴心话都没跟我说过。”
后宫有任何事第一反应都是找皇后。
虽然这样很好,闻人间偶尔还是感叹过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这话听得余欢喜一乐,得意扬眉,“找你根本无用,当然是找我了。”
说起后宫事,闻人间还真有个事很好奇,他整理好衣襟,想走到她对面坐下,谁知腿一抬神情就一顿,很快就平稳走到她对面落座。
“你为什么一直对淑妃,很……”顿了顿,闻人间才斟酌说出一个词。
“纵容?”
是的,纵容。
其实自从淑妃入宫,闻人间是真觉得她很快就会痛哭流涕栽个大跟头。
结果淑妃一直活蹦乱跳,不是她聪明了,是余欢喜在为她保驾护航。
提起淑妃余欢喜就想笑,她眉眼一弯,“她很珍贵啊。”
“你不觉在后宫遇到这种彻头彻尾是真蠢的人很稀有吗?”
“当然要护住了,少了她我得少多少乐趣。”
淑妃孙尚云,胸大无脑这四个字就是为她而设的。
大是真的大,没脑子也是真的没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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