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葙本是地界之南的一条青蛟,苦修多年,只因她贪玩加上性情易躁,情之一字迟迟不能领悟,缺少劫数的她便一直没能等来天雷渡劫化龙。
缘此,她性情便随着年岁越加古怪,甭管是什么,只要她看不顺眼的便要捉弄一番。
那时的真神久清刚刚出关,说是闭关,实则是活得不耐烦了,又死不去,偷吃了人间乱七八糟的毒药,不得已沉睡了许久罢了。
当然,这事儿只有她自己知道。
出关以后,久清神清气爽,去看了一眼天上的帝君帝后便围着人间绕圈圈。
她与青葙便是那时遇上的。
青葙身为南海一霸,嚣张跋扈惯了,但性子差归性子差,却是个不爱出门的,活了许多年只指着一亩三分地撒野,这么算来也没有祸害过太多人。
久清向来以天地为家,绕圈绕累了便随处找了个地儿闭目养神。
地头蛟没见过世面,因看到隔壁海域的蛟龙又飞升了,心情极差便四处寻事,歪打正着撞上了正在闭目养神的久清。
初见,青葙一身青衣,头上的发扎成两颗丸子,一双大眼睛瞪得老大,手握一把鱼骨利剑喊打喊杀。
久清的雪白衣衫随风飘摇,她听到吵闹声从树上坐直身子,入眼便是一个气鼓鼓的女娃娃正拿剑指着自己。
“哪家小娃?”久清还未解乏,困顿地伸了个懒腰,声音慵懒却也能听出其中气闷,“小心你的鱼骨头,扎着我,打得你屁股开花!”
青葙眼睛瞪得更大了,喊道:“你又是谁?敢如此跟我说话?信不信我把你捅得满身窟窿!”
小瞧对手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还未交手,青葙便被久清的袖带捆在枝头,她抬手就打,接连三巴掌,扇得小娃娃鼻涕眼泪一大把。
久清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她看向站在一旁的青葙,记忆中梳着丸子头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一头青丝简单束起,干净利落,模样越发出挑,只是周身散出的软弱气质与之先前的嚣张跋扈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青葙。”久清看着一脸紧张的青葙,越看越觉得不是滋味。
青葙被点名,立马收起茫然的表情,一脸认真,板起的脸上不难看出有几分刻意。
“你放松一点,我还是喜欢你当年的样子,虽然有些讨厌,但十分有活力,你现在……”久清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青葙愣住,表情有些呆傻,“当年的样子?”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久清说的当年是指她们初遇的那一年。
那一年她目中无人,无法无天,整日里除了寻衅滋事就是打架斗殴,满心怨恨上天无眼,看谁都想揍一顿,甚至还朝眼前这位真神口出狂言……一想到这里,青葙膝盖一软又想跪求真神宽宏大量,往事不要再提。
久清却眼疾手快,袖中食指轻轻一抬,将青葙的膝盖及时托住。
青葙:“……”
久清看着青葙的脸色一变再变,微笑着站起身,轻舒一口气后转身走了。
她的背影决绝,直至出门才停下步子,回头笑道:“我出去了,凤来醒了若是找我便说我去茶馆坐坐,你无事就想想怎么教她剑法罢,晚饭就不用你准备了,咱们出去吃。”
青葙看着关上的院门,心头大石落下,颓然地坐倒,肩膀无力垂着,看起来十分无精打采。
她在心中叫苦不迭,悔不当初。
若是能早些知道化龙升天这般让她束手束脚,如此不自在,当初她还苦修个屁?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做个没见识的野霸王多自在。
悔啊!
然,天上地下都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久清走后不久凤来便醒了,按照姐姐所定,规规矩矩地在院子里练她的棍子,一旁摆着那把从未拔出的血色长剑。
青葙几乎没有和凡人打过交道,上天前她的身边都是各族各类的妖精朋友,上天后就是冰冰冷冷,各有心思的仙家道友。
此时面对一个真真正正的凡人,她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与之相处。
凤来能看出她的窘迫,本想主动与她熟络熟络,可一想起她与姐姐相识许久,心底就莫名烦躁,不想理她。
青葙坐在一旁看着,几次欲言又止,竟都没开得了口。
凤来专心练棍,发觉她不对劲,也全当不知。
躲在不远处树梢的久清完全没有想到她们二人会是这番情景,几次想回去都忍住了,交情这种东西还是得靠她们自己,旁的人出手只会拔苗助长,即便回去也帮不上,倒不如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许久没去茶馆,说书先生讲的什么故事,久清也听不太懂了,只好闷头吃点心喝茶,时不时随着旁的人拍手叫好,听个热闹。
从茶馆出来,外面天色依然黑透,不知不觉竟是过了这么久。
久清连忙往家里去,青葙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凤来怕是饿了好一阵了。
回到家,凤来正和青葙正拿着棍比划,乍看像是切磋,实则只是练习。
青葙似是生怕会伤了凤来,一招一式都含着,束手束脚的,十分放不开,越看越像花拳绣腿。
久清简直没眼看,干脆出声打断道:“走走走,姐姐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凤来听到久清的声音,扔了棍子跑过去,青葙也终于松了口气,将木棍丢到一旁。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