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清走在中间,余光扫过匆匆而过的张乐安,对于张家的事情心知肚明,本地官府不作为,抓不到真的起义军,便想拿百姓开刀凑数。
张家家主与陈家陈华不同,不喜官家做派,从不主动示好,是以与官府算不得和睦,这次毕然首当其冲,在劫难逃。
凤来不知其中内情,奇怪归奇怪,并不放在心上,对于张乐安的忽视心情舒畅,只盼以后都这样才好嘞。
青葙走在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收回目光时,凤来已经被盘问过放行。
来到城外,路旁无主的果树开满了花,暖风拂过带下几瓣花瓣,纷纷扬扬从面前飘过,伴着一阵清香,凤来只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
往年她从未细看过四季,心中灰蒙,眼中无色,从未觉得人间这般好。
久清倒是常看,但每看一次心中都一样喜欢,白的、红的、绿的、黄的、紫的,每一种颜色都带着生命的气息,最重要的是花落成果还能吃,是她喜欢的人间。
纵马而行,浅绿色的嫩草才没马蹄,换上的春装在风中飘扬,身后的长发一同扬起。
旭日金光洒下,于凤来于大地都是新的开始。
凤来的马儿跑得最快,她年纪尚小精力最旺盛,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便带着身下的马儿一同喜悦奔跑,穿过松树林就是长了新叶的树林,再过树林才是望不到边的旷野。
久清和青葙习惯不紧不慢地跟着,细细欣赏沿途风景,每半个月出城一次,每一次目力所及都有所不同。
凤来正笑着,忽闻前方哀嚎声起,笑容还未来得及收回,入耳又是连连惨叫,她忙勒马停下。
久清见凤来色变,忙驾马追上,听到惨叫声后脸色也凝重起来:“发生何事?”
凤来看着久清的眼睛,主动提出:“我去看看。”
青葙蹙眉,她来人间时日尚短,却已见过凡人的残忍血腥,此时惨叫声入耳,眼前不由得浮现出陈家内院血流成河的尸堆。
“你去?”久清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此时深如潭水,让人看不透内里之意。
凤来郑重点头,驾马先行。
久清眼中这才露出一丝喜色,凤来正在朝着她所期待的方向成长,那所谓的点点变动并没什么了不起。
密林之中惨叫声四起,凤来赶到时已经死了许多人,那些躺在地上已然没了生气的男男女女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看起来似是别的地方奔走而来的流民。
再看手执长刀的行凶者,个个神情冷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仿佛在替□□道一般,手起刀落,干净利索,一两下便砍死一人。
凤来看着气愤,这世上怎的就是这样了?
富人可以随意决定穷人的生死,强者可以随意决定弱者的生死,一身本领的人杀人又是这般轻而易举。
荒谬!
血色长剑在袖中抽出,阳光下剑刃闪着寒光,久清抬起的手还未落到应落之处,凤来蹬着马背跃到正奔跑的孩童身后,举手刺出,将持刀追来的男人一剑封喉。
青葙躲在久清身后,她看着躺了一地的死人,轻声问道:“真神?”
久清摇头,声音空灵,只在青葙耳畔响起:“这是凡人的劫难,你与我都不能插手。”
天界之神,凡人之命不可轻杀,无论是恶是善,这里的人是生是死已有命数,即便改写也应由凡人去改变,这密林中,唯有凤来名正言顺。
青葙的职责是跟着久清,久清眼下要做的唯有护住凤来,仅此而已。
可凤来到底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能做的实在有限,只能救一个是一个,杀一个算一个。
久清一心求贬,但不无底线,责任心和怜悯心都在。这些年来,她除了求贬,是整个天界最像神的神。
让她冷眼旁观岂能甘心?杀人只不过她眨眨眼睛、动动手指头便能做到的事,偏偏又重的仿若千山万海,无比艰难。
青葙不能插手,只得躲在久清身后装瞎,她一双墨绿瞳仁无神空洞,表情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然而片刻之后,四面八方游来不少花花绿绿的长虫,朝着混战的人群飞速而去。
久清紧盯凤来,空无一物的指尖虚虚外弹,孤军奋战的凤来早已体力不济,刹那间清风拂面而过,疲软失力的双手重新握紧剑柄,连招下竟是将十多个孩童全部护了下来,不止如此,行凶者也被她杀了个一干二净。
青葙所教的剑法果然厉害。
所幸同一时间久清在她身后照拂,凤来除了挨了几脚,并没什么大碍,身上至多添了点淤青。
尸横遍地,还剩下十二个孩子围在一起,他们看到密密麻麻的小蛇个个吓得小脸发白,瑟瑟发抖。
青葙听见打斗声停了,眼睛眨眨朝旁边随意一瞥,上百条小蛇齐齐散开退去。
久清只当没有看见,忙上前询问凤来如何。
凤来发丝散乱,衣衫在刀剑相交时划破,握着剑柄的虎口沾染了鲜血,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