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和张家相继出事。

张乐安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整日带着小郎四处奔走,能求的都求了,能想到的也都做了,银子送出去大把,可惜连哥哥的面都没能见上。

陈茵则和他完全相反,独自一人在小院躺着,不吃不喝,能不下床就不下,睡了整整两天。

直到第三天,终于腹中饥饿难忍,才脸色苍白的起床,装着银子出去买吃的,刚一出门便碰上垂头丧气的张乐安。

两人四目相对,曾经意气风发的两双眉眼,如今一般空洞无神,毫无生气,就差相约一起死了算了。

当然,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们做了十多年的少爷千金,不说心性如何,至少亲自断送家族香火这种大不孝之事,天塌下来也不会做。

张乐安看着陈茵苍白起皮的嘴唇,试图寒暄几句,无力地张张嘴,发现说话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太累了,只得改为轻轻点头。

陈茵软弱无力,走路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不真实,只得垂下眼眸又看了他一眼才错身而过,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俩现在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好歹张家的人还活着,陈家的人除了陈茵都已经死了,相比之下陈茵觉得还是她自己更惨一些。

街上一如往常,卖菜的、卖水果、卖布的、卖筐的,卖什么的都有,叫卖吆喝声不断。

张乐安带着小郎消失在街尾,陈茵选了家她以前没去过的包子铺进去。

包子铺里没什么人,陈茵坐在角落等着。

今日原本是学堂开学的日子,陈茵对城内风气了如指掌,料想陈家的事早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学堂先生应该也知道了……能理解她的缺席,想到这里陈茵又忍不住气愤。

陈家人都他妈死光了,她还想什么狗屁学堂?

上的什么鬼学堂,读的什么破书,要不是学劳什子的读书写字她才不会将她那蠢爹爹一个人丢在家里,要不是她不在,她……

陈茵心里咒骂,鼻头酸涩难忍,眼眶又溢满了泪,她……她能做什么呢?就算那天她在家,又能改变什么呢?她能护住爹爹吗?

大概是不能的,说不定她也会被砍头……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她吸着鼻子拿起大肉包狠咬一口,心中难过得快要死去了。

念书什么的统统去死罢,破学堂,以后她再也不会去了。等给爹爹报了仇,这鬼地方她也不待了!

两个肉包子下肚,陈茵哭着端起桌上的清粥喝了一大口,烫的舌尖一阵麻痛,她咽下嘴里的粥,终于忍不住嚎出声来。

正忙着蒸包子的老板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上前查看,关切地看着她:“小姑娘,你怎么了?”

陈茵趴在桌子上哇哇哭了两声,听到老板过来问她,抬手将眼泪一抹,继续吃包子,含着一嘴的包子解释道:“无意……泥忙泥的切。”

老板哭笑不得,给她倒了杯凉茶,转身走了。

陈茵歪头擦眼泪,余光一瞥,门口走过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她心中疑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好像见过?是谁来着?

久清每日无事必要出门闲逛,今日出来的晚,桂花糕卖完了,便在隔壁买了两坛酒,正提着酒坛走着,耳边忽闻一阵鬼哭狼嚎,好奇心向来重的她下意识回头看去,不看便罢,一看竟是那个才被自己用刀背砍了一刀的陈茵。

“……”

那夜伤了陈茵以后,她回家认真反思过,觉得自己有点冲动过头,以清除障碍的方式去帮助凤来是不可取的,司命说过每一位人中龙凤所经历的都是来成就他们的。

想通以后,如今再见说不出的心虚,脚下步子便不由得加快,逃似的跑了。

久清再没了闲逛的心情,风一般回了家。

今日凤来没去学堂,正在院中练剑,这是凤来自打入学后第一次旷课,久清不觉得有什么,凤来便也不觉得。

凤来最听她的话。

见到久清回来,大汗淋漓的凤来笑着收剑,小跑着来到她跟前:“姐姐去晚了罢?明日我去给姐姐买。”

“好呀。”久清点头,将两坛酒递给凤来,余光看到厨房里有人影,奇怪地望过去,没想到竟是青葙在准备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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