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迈无力被绑缚在中庭的石柱上,看着自己的妻女为贼糟蹋。
其中最为怵目惊心的是亲眼看着自己最为喜爱的那位柔弱小妾为那群畜生轮番上阵,蹂躏至死。
他由衷记得她那时口窜唾沫、眼白翻出,肿嘴颤动却仍不断嗫喏着,好似如往常般娇唤着老爷。
他心如刀割,泪流满面。
如今家破人亡,身无旁顾,老者但求纵身赴义。
金砺一脸坏笑,走至老者身前,沾满焦土泥泞的靴履单脚踩在老者孱弱的肩头上,大手钳住老者的下巴迫使其昂首直面自己。
“你腹有诗书又何如,如今还不是得栖身在我的胯下?俯首跪伏?我念你年老脑袋糊涂,给你一个机会,自我胯下爬过,此事便算过了?如何?”金砺威逼利诱,很是欣赏居高临下的舒悦感。
老者朝金砺面门呸去一口唾沫,嗤之以鼻,“腌臜走狗,痴心妄想!”
脸染污秽的金砺一脚将老者踹开,以谋乱之罪令左右将老者押赴到台上磔刑示众。
老者虽为押送,仍不忘破口大骂金砺无骨鼠辈,然后用尽浑身力气挣脱甲士牵制,挥袖大呼“事贼脸面,毋宁死!”
遂一头撞死于旁落石柱上。
四下惊骇,皆由然起敬,人潮遂涌动。
金砺见台下人影攒动,隐有暴动之势。他厉声大喝,“看什么看?尔等亦欲要尾随那逆贼一头撞死在这鬼头柱上吗?”遂令左右将民户驱散归家。
是夜,金砺令弟弟金俊坐镇闾阳行一番巧取豪夺,自己则率八百汉旗兵追随马迹,追剿明军。
闾阳驿至盘山驿之间一马平川,刘景渊率部连夜驰行五十里路程,终见屋舍俨然的盘山村落。
村落西北毗连十八盘山,其间流有绕阳河,周遭土地平旷,水草丰美,设有诸多马棚,确实是牧马良地,果与军报如出一辙。
十八盘山因山势萦回曲折,十有八盘而得名,道虽盘折,却算不上高耸险峻,不过是数座不足百米海拔的小丘陵自南向北连绵而成,终抵蛇山,山丘上植被茂密,树种多样。
盘山驿遭清国废除后,居民于旧址聚居成村落,习惯称城子街,后逐渐西扩,亦可称作盘蛇驿。
王屏藩压坐马鞍舔巴作问道,“千总,这借粮一事可有什么门道?”
王屏藩认为身为明军的他们深入敌后,在清军辖下的盘山是借不到粮食的,只能作抢。
“先前携带来的正白旗打扮不还没派上用场?这盘山之地乃是建奴牧放马匹之区,你权且可以声称自己是多铎派来休养战马的牛录章京,我们这里刚好有三百余匹有待休整的战马,有着这份说辞,想必也不难借到粮吧。”刘景渊提点道。
先前火烧十三山驿站,刘景渊是以驿骑身份诈开城门,招摇过闾阳时刘景渊亦没有令标下显出正白旗帜。
如今正白旗打扮果真派上用场,还真是有备无患呀。
而满清一牛录的编制刚好是三百人。
联想至此的王屏藩是又惊又喜,也不知这其中关系究竟是巧合还是别出心裁。
刘景渊让王屏藩换上正白旗骁骑甲,纵马策于行伍前首,充任领兵者,再令标下将钵盔里的发髻拨出一绺发垂露于背佯装留有辫发。他觉得长有恶来之相的王屏藩很适合“借”粮这类狠角色。
王屏藩遂引行伍光明磊落的纵入牧马区域中临近的一处马场,左右正白旗挥舞不断,气焰嚣张好似真旗人。
人未至,声先至。
王屏藩操着那口蹩脚的满洲话叫嚷着管事的出来迎接。
不曾料想着马棚里竟传来了满语的回应。
王屏藩顿然慌怔,敢情这管事还是个女真人。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刘景渊让王屏藩不要慌张,让他先想发设法将马倌引出,然后划动手刀示意杀人灭口。
清初时候,战马大都是骑兵私人饲养,每一个正身旗人兵丁手底下还要养活几个为他养马的杂役。
也就是说,盘山之地的马户都是散户,并不受官府督办。
而如今八旗骑兵大数布伏在蒙古哈刺慎、松锦等辽西前线。
所以刘景渊作料此处马棚里的人多半是杂役,或有可能是旗人家眷,本不足为虑,可他还是出于谨慎而动了杀机。
王屏藩忙是朝眼前马棚处好生喊着估出(满语朋友意思),让他出来和自己唠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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