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马蹄沥泥间,刘景渊十三铁骑来到浩瀚的西沙河畔,两岸最狭窄处亦是长达两丈有余,纵深不得知。

明军十三骑的运气很差,上百里长的西沙河,其中不缺乏相距仅数尺的低缓之道。

哪怕事先刘景渊派有探马稍作调研,还是应景不上交战过后的慌乱撤退。简而言之,计划赶不上变化,误差很大。

金砺挥刀策马诡惑不断:“逆贼!你孤军闯荡辽西也算是少年英雄,吾主英明,素来怜惜才能,汝若是肯弃暗投明,何尝不可再续戎马生涯?百年之后,圣祖定鼎寰宇,今日投诚之事不也是子孙相庆的美谈佳话吗?”

金砺与左右哈哈大笑,皆露出如轻佻儿郎追戏良家妇女的戏谑笑容。

宋胤兴那肯容忍身后贼子嚣张,回首大破骂:“金贼休要得意!千百年后,为后人所不齿的正是你这卖国求荣的软骨贼子!”

闻言不喜的金砺嘴角抽动,遂令身畔马弓手搭弓舍去,意欲将明军那好怼者射坠马下。

一簇铁箭穿弓而出,滑破簇尖点滴水珠,沥雨而出,终是抵达到百步开外的宋胤兴所在。

可奈何那箭矢历尽风雨交阻,且宋胤兴铠甲在身。那铁箭刚触及宋胤兴背后的锁子甲便如卵击石,嘅地一轻响便反弹坠地。

画面滑稽可笑。

宋胤兴咧嘴大笑,“老匹夫!老子身着精善铠甲,纵是近战容你握刀平砍几刀,亦是宛如为蚊虫叮咬,不足挂齿。这寸尺蛮儿箭,也敢肖想能伤及你爷爷俺?”

宋胤兴的长兄是松山生员(秀才)宋胤昌,在崇祯十二年的松山之战中曾主动领兵出城袭击清军,后殉死沙场。老宋家境还算殷实,故而能有钱财去添置身上这副价值数十两的精装铠甲。

“你!!!不过穷途末路之人,老夫看你还能嚣张几时?”金砺无能狂怒。

逆风而行的刘景渊看着眼前波涛汹涌,雨点砸浪的江河大水,再是瞥了一眼身后紧要不放的金砺所部。他并无气馁,现下造就的误差不尽人意,但尚在他相匹配的容差中。

刘景渊依计行事,号令全骑冲锋,驱马直渡前面西沙江河。

马蹄践过草野,溅起如花泥水,连丛而过。

“他们这是疯了吗?马匹虽能游泳,但并不擅水,眼前两岸相隔数丈,深不可测,此时雨下水势又这般湍急,这不是一意寻死吗?”金砺左右或道。

“难不成他们要骑马渡江?眼前西沙江又不是小江窄河,这难如登天呀!”

“这怎么可能?纵是侥幸得手,这过河的马多半也废了。要知道,对于一个骑士而言,麾下骏马高过一切呀!”

......

金砺眉目凝皱,他隐约觉得此事绝无如此简单,眼前明军将领绝非那般鲁莽之人。

金砺摒息思考,稍纵醍醐灌顶,面色剧变:“不好!明军这是要舍弃马匹,以身渡过西沙河!”

就在金砺不知对策的间隙间,明军十三骑士大多将自己身上的重甲卸下四躯等冗杂部分置放于马鞍之上,为后续的入水工作做准备。

殿后的刘景渊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卸甲,他尾随着身前十二骑一起策马纵入河水。

十三声噗通马匹入水声,夹杂着甲士翻滚入水,此起彼伏。

当麾下骏马前蹄没入水中,马背上刘景渊即顺势一个猛子插入水里,硬忍着身上的铁甲数十斤重量,强行渡过西沙江。

尾随而来的金砺所部只得望河兴叹。

部下作问,“将军,我们是否要跟着渡过西沙江,继续追击?”

“河流险峻不宜行,谁愿主动请缨我也不拦。”金砺白了他一眼,谁爱渡河谁去,反正自己不惹这身腥。

部下作默,他们可不愿自讨没趣。

哪怕为时已晚亦不愿认晚的金砺昭告麾下,“尔等都给老夫听仔细了,我军今日击溃明军,将其主帅等十余骑追逐至于溺河地步,生死不知,乃是捷报。”

四下自是明白称是。

打瞧着雨势渐大,金砺选择打道回府,临行时留下数骑士卒令其就地纠合民夫,务必将河中明军战马尽数打捞而起。这可是彰显他军功的有力证据,他那肯放过?

金砺再令左右两骑兵速去告知盘山和杜家屯的守军,让他们派出部队协和自己围剿西沙河潜在明军,切不可让明军再次成功逃出生天。俨然是想将手上不确明军主帅是否身死的烂摊子开摆给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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