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祥云突兀冒出来,围在她左右。宣芝立即揪住筋斗云上一团白云,急忙道:“先别带我飙,我现在不想腾云驾雾!”

筋斗云顿了一下,放开她,开始在屋里飘来飘去。宣芝看了一眼桌上的漏刻,从软榻上跳下来,穿上绣鞋,扑到筋斗云身上使劲揉了揉,筋斗云摸上去比棉花还软,又比绸缎还柔,她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它的手感。

宣芝从云团中捋出两条兔子似的长耳朵,当做把手,好控制筋斗云的方向,她将它牵到窗前,低声道:“我们就在久黎城周边转转,你一个跟斗可别又把我送到十万八千里外了啊。”

筋斗云弹了两下,像是在点头。

宣芝扒上云团,筋斗云带着她从屋檐下腾空而去。它的速度实在太快,府中诸人只觉得头上一个白影晃过,再定睛去看,又一切如常,只当自己是眼花了。

今日是个明媚的好天气,天空湛蓝,浮着大团大团的白云,筋斗云飘荡在久黎城上空,就和其他云团没有任何差别。

宣芝伏在筋斗云上,目光细细地扫过久黎城的布局、街道,以宣府为原点,将纵横的街道和大的宅邸与原主记忆里的名字对上号。

久黎城依山傍水,西北方向倚靠着山脉,一条河流从北到南穿城而过,东西南北四座城楼。在九黎城中最高地,建有一座恢弘的庙宇,依着山脉之势,建了三重殿宇,长而宽的青石台阶从山中庙宇一直延伸到城中主街。

符师借用神力,以自身灵力为供香。而一整座城的人要想得到神灵庇佑,便要建庙铸像,以香火供奉。宣磬说要找画师来绘制神像,就是这个缘故。

宣芝朝着神庙飞去,从上而下,能看到庙中有修士往来,正搬运着一些碎裂的神像残骸往外走,那应该是以前庇护久黎城的神灵。

她体内灵力渐渐不济,筋斗云屁股上的云气又开始逸散,宣芝揪着筋斗云的耳朵返程,从窗口钻进去,落入房中时,筋斗云正好完全消散。

宣芝回头看向漏刻,“一个时辰。”她现在的灵力就够筋斗云出来一个时辰。那估摸着要是她在满灵状态,哮天犬出现的时间可能也差不多。

她没有再试,只是神识没入神符,去二郎真君的道场逛了逛,这座山上化出了一潭漂亮的湖,湖水从山顶而下,潺潺往下流淌,神庙坐落在湖中心。

庙中神龛的神光下,哮天犬身形修长,一只爪子高高抬起,昂首挺胸,看姿势是紧倚在一人腿边的。它的眼睛活灵活现,目光落处,正是那圈灼灼的神光。

宣芝心酸地想,是我太菜,没有能力将你主人一并请来,害得狗子这么孤单。

她双手合十作揖,拜了三拜,才好奇地去摸了摸哮天犬,那神像触手温凉,像是玉石雕成一样。

宣芝听到外面脚步声,从神符中退出来,睁眼便见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小丫鬟端着一个托盘从外进来,看到她时眼睛一亮,清脆地说道:“小姐,你之前去哪里了?可叫奴婢好找。”

“闷得慌,我就出去走了走。”宣芝坐到桌边,想起来她的名字,这丫头以前就在这院里伺候。

清月“哎呀”了一声,“小姐出门怎么不叫我们跟着。”

宣芝笑了笑,“没事,我就随便走走透透气,这是什么?”她转移开话题,看向瓷碗里的琥珀色药汁,从小丫鬟进门时,一股熟悉的苦涩味道就窜入了她鼻子里。

清月将药碗端到她面前,“小姐半个时辰前就该吃药了,奴婢一直找不到您,又重新热过一遍。”

宣芝眉眼立即耷拉下去,清月抿着嘴笑,端出一碟子蜜饯来,“小姐一口气喝完,再含一颗蜜饯,不苦的。”

到了晚间,宣芝被喊去主院吃的饭,饭菜丰盛,都是清淡易消化的菜色。

宣母将她拉到身边,“快吃吧,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宣芝左右看了看,“只有我和阿娘么?爹和哥哥他们呢?”

“你爹和城中各家族老议事去了。你哥哥和大嫂是修士,如今神像崩了,他们到晚上就要去城楼上守卫,防止邪魔入城。”

邪魔这种东西喜阴,夜里最是活跃,太阳一出来就往地底下钻。

宣芝皱眉道:“现在围来久黎的邪魔很多么?”

“娘哪里知道这些事,只有问你哥哥才清楚。”宣母帮她舀了一勺鸡蛋羹,见她神色担忧,便宽慰道,“这城中安宁,也没什么怪事发生,想来是不多,你哥哥他们能够解决的,你不用担心。”

宣芝点点头,打算吃完了溜出去看看邪魔到底是什么样的。

同时,她也想要验证一下,要是铸出大圣和二郎神的神像,这不同世界的神灵,真的能震慑住那些邪魔,庇佑久黎城吗?

要是不能的话,她还得想别的法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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