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霍余传信回府,等长公主的马车到太尉府时,梓铭已经领府中下人候在门口了。

四骏垂铃金木马车撕破夜幕漫行,徐蚙一腰上挂刃,哪怕是在守卫严密的长安城,马车前后也有禁军护卫,但徐蚙一也没有任何放松。

到太尉府时,徐蚙一翻身下马:

“公主,太尉府到了。”

霍余先下马车,再转身亲自扶陈媛,梓铭上前,领着下人毕恭毕敬地行礼。

“戏台子搭在了梨园。”

进府的时候,徐蚙一停了片刻,陈媛出行,身边至少会带二十左右的禁军守卫,徐蚙一点了六个人进去,其余人守在太尉府四周。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太尉府,梓铭和府中的下人低埋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太尉府中的梨园和长安城中那个梨园不同,府中的梨园只不过是种了一片梨树,才会叫这个名字,戏台子已经搭了起来,戏台前也摆了案桌和糕点茶水。

一路到梨园,陈媛轻眯了眯眸子,略有些嫌弃:

“你这太尉府是和尚庙不成?怎么一个婢女都不见?”

刚在府前,全是小厮迎接,陈媛还没当回事,结果一路走来,莫说婢女,连守门的婆婆都没有。

陈媛狐疑地看了霍余一眼。

难道他身有隐疾?

霍余耳根有些可疑的红,让他一时没能察觉陈媛微妙的视线。

但即使他知道了,除了让自己心中多些憋闷,对陈媛也没有半点办法。

霍余:“女子不若男子方便。”

陈媛状似了然地点头,但心中一丁点都不信。

不过她懒得探究这其中原因,四周点着灯烛火,树上也挂满的灯笼,梨园中一片灯火通明。

台上戏角画着色彩浓郁的妆,待一开嗓,陈媛就眼前一亮,她稍坐正了身子,片刻后,又放松地靠回去。

霍余一直关注她的神情,顿时,就知这戏班子没让她失望。

他心中不可控制地松了口气,面对陈媛,事情再有把握,结果没有尘埃落定时,他都是提着一口气的。

陈媛捧着茶杯,转头,眸眼微亮地看向霍余:

“你从哪儿挖来的戏班子?”

不等霍余邀功,陈媛就继续说:“你也爱看戏?不如割爱将这个戏班子让与我如何?”

霍余唇角刚要溢出的笑顿时僵住。

他抿紧唇,陷入了纠结。

他辛苦找来周家戏班子,的确是为了讨陈媛欢心,但是将戏班子送到公主府?

那日后,他用什么吸引陈媛来太尉府?

陈媛眼睛一直没从戏台上移开,久等不到霍余回答,她才狐疑地偏过头,清楚地看见霍余脸上的迟疑。

咦——

陈媛稍稍惊讶。

她还以为,只要她开口,霍余就会拱手奉上。

难道这戏班子不是霍余特意为她寻来的?

不知为何,陈媛眉眼高涨的情绪稍有些寡淡,她稍有些冷淡:

“舍不得就算了。”

霍余很快察觉她的情绪变化,他板平唇角,低声:“并非我舍不得。”

陈媛睨了他一眼,没说话,只等原因。

霍余顶着陈媛的视线,选择实话实说:

“我只是觉得……没了这个戏班子,日后不知该用什么理由请公主过来。”

直白袒露心声总归颇有些难为情,饶是霍余,也低垂着眼睑,耳根稍红。

陈媛刚抿了口茶水,顿时被呛到。

她捂着胸口,不断轻咳,脸色些许涨红,非羞非赧,单纯被呛出来的红色。

陈媛如何也没有想到,霍余纠结的理由居然会这么离谱。

盼秋不断替她顺着后背,等陈媛好受些,她才看向霍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拧眉站了起来,板平了唇角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陈媛对霍余的纠结很不解,很奇怪地问:

“你不会自己来公主府吗?”

陈媛爱看戏,但并非钟情于哪一个戏班子,霍余想凭这个戏班子让她常来太尉府,陈媛简直不知说些什么。

似乎一碰上她的事,霍余就没了处理朝中公务的冷静。

霍余滞了滞,显然听出了陈媛话中的无语。

可让霍余在意的是,陈媛的话似乎默认了他日后可以常去公主府。

不同于他的不请自来。

霍余很快坐回去,他抑制住唇角的笑,尽量平静地说:“明日我派人将他们送进公主府。”

在太尉府还是公主府都不重要,只要能见到她就行。

陈媛眸眼中稍许茫然。

她说了什么吗?为什么霍余好似很高兴的模样?

一曲戏终,陈媛也没有心思继续听戏,她喝一杯茶水,倒也不觉得困了,起身就要离开。

霍余阻止住她:

“夜色已深,公主在府中住下吧。”

简短的一句话,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一行人停住步子,陈媛稍瞪圆了眸子,嘴唇动了动,她很想问霍余,他倒底清不清楚他这话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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