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余不同于凤玲郡主,二者可互相在对方府中留宿。

而霍余和陈媛,孤男寡女同住一府,哪怕隔着两个院子,传出去,两人就会坐实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徐蚙一对公主的命令一向只执行不过问,此时也不由得抬头多看了霍余一眼。

盼秋和盼春对视一眼,无声地等着陈媛的决定。

梓铭擦了擦额头被惊出的冷汗,只觉得自家爷可真……大胆。

那可是靖安长公主!

人人敬畏,偏生自家爷就觊觎肖想,甚至还付出了行动。

霍余好似没有察觉四周人的震惊,他坦然地对上陈媛的视线,末了还有些紧张。

就仿佛陈媛留宿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陈媛稍眯了眯眸眼。

又来了。

那种明明和现实相驳,但在霍余看来却该是理所当然的古怪。

陈媛无语且困惑,毫无预兆地,她伸手碰了碰霍余的额头。

霍余怔了怔,但他没有躲闪,甚至低了低头,让陈媛只要稍抬手就可以碰到他。

陈媛轻声咕哝:“不热啊。”

霍余茫然抬头。

陈媛对上他的视线,很认真地奇怪:

“那怎么一直说胡话?”

终于知晓她在做什么,霍余耷拉下眸眼,似乎有些蔫气,气闷闷地说:

“我送公主回去。”

陈媛这才松了手,她直接拒绝,偏头对梓铭吩咐:

“得闲时,给你家大人请位太医。”

话落,盼秋和盼春憋笑,陈媛白了霍余一眼,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等人离开后,梓铭才忙忙担忧地问:

“爷是哪里不舒服?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霍余额间的青筋似抽了抽,他恼声道:“站住!”

梓铭困惑不解地看向他。

霍余冷飕飕地刮了他一眼,刚被陈媛质疑脑子不清楚,现在又被梓铭气了个半死不活。

甚至,他隐隐体会到陈媛面对他的感受了,气烦又无奈。

霍余有些不懂,为什么陈媛身边不论徐蚙一还是盼春盼秋都那么好用,他身边伺候的人,却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另一边,陈媛回了长公主府,盼春好奇地问:

“公主为何不让霍大人送?”

陈媛可疑地移开视线,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盼秋憋笑了声:“许是怕霍大人要留宿吧。”

盼春一顿,再联想霍大人的作态,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陈媛被人拆穿了心思,顿时生了羞赧,她恼羞成怒地瞪了盼秋一眼。

她轻哼了声,似无所谓地低垂下眼睑,实则,袖中的手帕早就被她扯得不成形,褶皱一片。

霍余问她可要留宿时,旁人皆震惊,陈媛这个当事人怎么可能如表现中一般平静?

陈媛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手边的糕点。

她有些呐呐地想,哪怕她行事作风的确有些不堪,可她明年方才及笄呢。

倏然想起霍余等她回答时的神情,陈媛低垂眼睑,眸中的情绪晦涩不明。

她想,权力会是让人上瘾的。

不单指世俗间所谓的权力,如果一个人把掌控他喜怒哀乐的权力全然交予另一个人,这种权力亦会让人欲罢不能。

陈媛现在的情况就如同于此。

哪怕她一直说自己没有折辱旁人傲骨的乐趣,可霍余的所作所为,就似诱饵不断勾引她,让她蠢蠢欲动。

但陈媛很清楚,这是骨子中的掌控欲作祟,她喜欢对一切事物了然于掌。

却并非情爱。

对于霍余,陈媛心软的同时,也觉得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就似乎他是一个顺着她的心意被□□好的人,他骨子中养成了本能要让她开心。

哪怕有时候,会让他自己觉得不适。

他对她有种说不出来的依赖,似乎只有在她身边才会觉得安心。

陈媛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或一样东西,应该是会让自己觉得开心的。

可陈媛并不觉得霍余开心。

他身上有很浓重的压抑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陈媛眸中闪过若有所思,如果当真有这样一个人,那会是谁?

陈媛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

可这个答案,却让陈媛觉得匪夷所思。

但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谁会这么了解她?

只会是她自己。

陈媛很了解自己,如果她真的想让一个人变成她的所有物,她的确会做出这种事。

当一个人眼中和心中只有她时,才不会背叛,也才会让陈媛对其付出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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