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栀之摔完碗碟后,江逆独自一人把地上碎瓷片收拾干净。
一地的碎瓷片,清扫工程量大,有佣人要来帮他,也被他笑着拒绝,说是他纵容叶栀之任性,后果也该他自己承担。
就在他收拾完碎瓷片,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叶栀之又在房里发火,这次发火的原因是江逆命人撤了她的轮椅。
失明之后,叶栀之消极厌世到了极点,甚至是连走路都不愿意了。
“江逆呢?让江逆给我滚过来!”叶大小姐愤怒至极。
江逆早已到了门口,双手环胸,肩膀斜倚在门框上,笑着打趣:“看来早上吃饱了,骂人都更有劲了。”
他五官端正英气,高鼻梁,下巴削瘦,不笑时给人难以接近的感觉。但他时常是笑着的,又偏生了双桃花眼,笑时微弯,眼下浮出饱满卧蚕,薄唇轻挑,痞坏痞坏的。
被叶栀之训斥的年轻女佣,看到江逆就像是看到救星,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被他的笑勾得出神发愣。直到江逆挥手示意,她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场,离开这比炮火纷飞还可怕的战场。
叶栀之重重冷哼,命令他:“把轮椅给我搬上来。”
江逆勾着唇,黑眸透着玩味:“如果你想坐着轮椅出席赵家的晚宴,我可以把轮椅搬回来。”
赵家的晚宴,就是今晨让叶栀之发火的第一个罪魁祸首。
叶栀之果然马上沉了脸色:“谁说我要去?我是不会去的。”
“可是消息都传开了,这可由不得你了。”
江逆故作惋惜地轻叹,执着手机,点开一则娱乐新闻,慢悠悠地念给她听。
“国家歌剧舞剧院首席赵希蓝,一周后将高调举办25岁生日晚宴,好友叶栀之应邀出席。”
舞蹈演员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娱乐圈明星,对不关注舞蹈界的人,不作营销的舞蹈演员的知名度显然是没有明星这么高。叶栀之能被如此关注,不仅是因为天资过人年少成名,大小比赛次次金奖,并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首席,被誉为古典舞的天降紫微星,更是因为这颗紫微星在24岁时因为失明而就此陨落。
比起仰望天才如何享誉盛名,更多人喜欢围观天之骄子跌落神坛时的狼狈。
叶栀之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出席赵希蓝的生日宴,自去年那件事,她们俩的关系早就四分五裂,可笑那赵希蓝,还尽想着在人前维持表面关系。这次大肆宣传逼她出席,不过是想让她在晚宴上出丑罢了。
叶栀之拳头紧握,指甲嵌进肉里,留下深深的印记,仿佛不知疼痛。
偏偏此时,还有人不知死活地添油加醋。
江逆收了手机,慢悠悠朝她踱步过去,语调缓慢:“如果你不去,届时媒体肯定会大作文章,你觉得他们会写些什么呢?仅仅是写叶家大小姐与赵希蓝不和?还是大肆宣扬……”
他停在叶栀之面前,俯下身,凑在她耳边,低声耳语:“大小姐是缩头乌龟,被赵希蓝抢走首席后,连露面都不敢?”
说话间,男人温热的呼吸洒在叶栀之耳根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可惜叶栀之此刻没有一点旖旎的心思,早已被他的话气到极点:“你闭嘴!”
她扬起手,要狠狠扇江逆一巴掌,却被对方及时抓住手腕。
叶栀之怒喝:“松手!”
江逆压着声低笑:“大小姐如果拿出这种气势去赴宴,看哪个媒体还敢胡说八道?”
男人的嗓音裹着磁性,听起来很舒服,但说出的话却专门往人心窝子刺。
“你——”叶栀之一时无法反驳,就只本能地要挣脱他的手,男人的掌心却牢牢贴在她腕上。
江逆垂眸,视线在她的手腕处停留了许久。
女人的手腕纤细得让人心疼,冷白的皮肤薄得仿佛透光,蓝色静脉清晰可见。手腕处,有数道突起的刀疤,与这白净的皮肤完全不相称。
无法想象,那么怕痛的人,有多绝望,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去割破皮肤。
江逆缓缓闭了闭眼,隐去眸中翻涌的情绪。
往事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
17岁的少年,熬过暴力的黑夜,提前两个小时出门,如约在那条铺满阳光的路上等候。
炎炎盛夏,他仍旧穿着长袖长裤,只为遮盖住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不让女生担心。
但不谙世事的少女,看到他嘴角微小得被他自己都忽略了的伤口后,还是大呼小叫,拽着他去药店买药,小心翼翼帮他处理。
末了千叮咛万嘱咐,以后不能再跟别人打架,无论怎样,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小姑娘担心又郑重的模样,清晰印在回忆里,恍若昨日。
“不是说,不管怎么样,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男人的嗓音低沉,情绪莫辨。
这句低声轻喃让叶栀之浑身一震,手腕处凸起的伤疤,被人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好似想用这种温柔的方式将那些伤痛抚平。
可是太晚了,伤口能愈合,疤痕却永远都消除不了。
就像一些突然消失的人,即使后来再出现了,也太晚了。
叶栀之狠狠使劲,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挣脱出。
“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假装不记得往事,扬起下巴,语气不屑:“不过,还轮不到你教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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