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婵大概是觉得宝龄的念头太天真可笑了,竟然越笑越畅快,眼泪都给笑出来,摇头道:“这真是深闺里头的小姐说出来的话,宝龄啊,你好一番花月多情啊,这叫什么事儿,也值得你皱一皱眉头吗?”
宝龄木呆呆地看着她,想了想,不服气地提出质疑道:“倘若我是奸诈小人,将来姐姐一落魄就将姐姐置之不理——呸呸呸,姐姐自然是不会落魄的——可倘若我是那种人,姐姐不是错付了吗?这还不叫事吗?”
月婵摇了摇头,她从来高看宝龄,觉着她行止有度、聪慧善良,有时候比自己这个年长于她的还要靠谱妥帖,没想到今日逮住了她发傻,心里倒竟然很欣慰,更何况,她是一路见识险恶人心倒了今日,忽然见到赤诚真心,不由便奉若难能可贵,声音愈发柔和,笑叹了一声道:“天——当然是到时候再甩开了你了!今日是今日,明天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怎么还添了杞人忧天的毛病呢?”
“何况”,她脸上现出笃定的神色来,“你表姐我也算是‘走南闯北’过的了,和不少人打过交道,见过百般世情,这点识人之能还是有的,你不是那样的人。宝龄,你不能自误,不能因为你是知晓了我的身份故而亲近,就认定倘若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就会对我不好了呀?何况,以清乃···就连闻舟也是侯府世子,我不过一介孤女,这身份原也没什么可拿出来说的。”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也没什么可矫情的,宝龄面上恍然大悟一副受教模样,赧然笑了笑,心里却苦笑两声······你不是,你是楚皇后。
——这是个无解的命题。诚然,就如月婵所说,宝龄无法断言如果不是知道了以后的事情,宝龄就会对他们不如这般好,可她同样也无法断言,就算不知道,她也仍会对他们这般好。
就像耿家的其他人一样,傅家和楚家的这几位表少爷表小姐,说是登门作客,谁不知道傅家已然走了下坡路,分明就是来打秋风的,所以耿府的少爷小姐们,对待他们三个多少都有些疏离客套,并不主动与之打交道。
不是说他们就是坏人了,也不过是骨子里的矜贵,他们甚至并不是在瞧不起人或者踩乎人,就只是自然而然地疏远——因为在内心深处,彼此不是一路人。
或者再说得白一点儿,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在什么地方就受什么地方的规矩,吃什么饭就说什么话,宝龄自打成为了东昌侯府的四小姐,也一直随波逐流,受人家的规矩,除了一些触犯原则的诸如随意打骂奴才她做不来——当然啦,教养良好的官宦小姐一般也都做不来,总体来说,适应得很好,融入得很好。
她所受的教育,是人人生而平等,而此处的规矩,却偏偏是人分三六九等······
所以,会和不会,她都完全不敢保证。
倒是有一句话月婵说得她听到了心里去——且顾眼下,今天是今天,多想无益。
月婵趁着她“参禅”,又摸出来一物,是个锦包儿里头的一方砚台,道:“这是你闻舟表哥送你的,托我稍来。”
宝龄顿时嗔目结舌,颇有些哭笑不得,邀请月婵观看允航送来的那一大堆笔墨纸砚···月婵也觉很无奈,只能帮着往回圆道:“这个,大概他们不太懂得女孩子的东西,只好送这一类的了吧。”
宝龄想了想,又撇嘴道:“以清表哥的呢?难道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从我这里省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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