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何出此言?”

阿陶整个身子猛的向内一缩,旋即跪伏在地。

严白虎闻言大笑不止,而阿陶跪姿愈颤。

稍些,严白虎未及敛容,便道:

“何不先尝而后进?”

话音未落,便伸这水盆往床下递去。

听得此言,阿陶倒是不抖了,只是——

严白虎只觉眼前一花,床下的黑影骤然暴起,似飞豹般凌厉无声地扑来。

“嘭!”

严白虎一声冷哼,早有防备:手中陶盆猛的摔了出去,右手再一巴掌将这阿陶呼在地上。

屋内动静颇大,火光摇转,阿清霎时惊醒,未及就衣,连忙赶来。

“大人!!!”

待阿清入门,却见严白虎站在床边,掣床头刀在手,以刀背猛击阿陶,将她打在地上,痛呼不止。

“这...这、这是怎么?”

阿清惊惶失措的呆竖在门口。

严白虎只是盯着阿陶,头也不回道:

“昔年贼乱,汝家破人亡,独有一幼弟,幸我怜悯收留,乃得一立身之地,今不思报恩也罢,何故谋害我也!?”

那阿陶伏地呕喘,少时,乃低低泣道:

“大人实有不知:上月中旬,我携弟同回乡里探亲,不成想半路竟被那陈宝劫了去!”

说着,已是一片哭腔:

“我被那奸贼淫辱了也罢,可我弟阿逸却被他拿来胁我,我若不成,则阿逸要死在他手上啊!”

严白虎蹲了下来,神色淡漠地盯着她,勾了勾手指。

“我可曾打过你?”

“没有。”

“我可曾骂过你?”

“没骂过。”

“我可曾淫辱了你?”

阿陶泣不成声,摇了摇头。

严白虎待她稍喘息过来,便接着问道:

“那陈宝,打过你吗?”

“打了,连我阿弟一起打。”

“他骂过你吗?”

“他辱我父母!”

“那如此......”

严白虎挑了挑眉,道:

“你弟被他绑了,你为什么不想办法这水喂他,拿这匕刺他。反倒冲着我呢?”

阿陶愣了一愣,只是低头望着地板:

“我、我鬼迷了心窍......”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空气中流淌的沉默。

阿清惊惶地看向严白虎,他意兴阑珊的面庞映入了她的眼帘。

随即,严白虎朝着她这边摆了摆手:

“收下去,教她吐露此间内情。”

阿陶闻言,既没有再哀号,也没有满地打滚,只是坐在地上,直愣愣的盯着门槛。

这句话严白虎并不是对着阿清说的,而是对着那两个早已到场,站在阿清身后紧紧盯着阿陶的两个护卫说的。

两人闻言一怔,旋即喏喏应令,跨进房门来,两人便各拖一手,使蛮劲将她强拖了出去。

此时屋内已然灯火通明,人声销匿。

严白虎转而凝视阿清,随即摇了摇头。

阿清如果是同谋,那么在阿陶第一次进水的时候就不会阻拦她了,说起来还无意间救了他一命。

“不必收拾了,你且退。”

“是!”

阿清连忙低头而退。

橘黄色的焰光照在严白虎脸上,面无表情。

然而他心中却是警钟大作。

前身死于上床前的一盏酒水。

而他,两次险死,一次是被阿清的无意之举救回来,另一次则是属性面板的无意扫略。

也就是说,区区一个丫鬟的毒杀,没有外力帮助的话,不过穿越的半个时辰,他已经死了两次了。

严白虎不禁抚额而叹,内心那点现代精英对古代土著的内心优越感大受打击。

穿越后再死一次会怎么样,他不知道。

也许是复活,也许是再次穿越,当然更有可能是彻底死亡。

但死后会怎么样,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谁都不会拿自己的命去验证,他也一样。

夜风拂入室内,帷帐起伏不平,倾泻出一地月痕。

屋内恢复寂静,严白虎和衣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这陈宝令阿陶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待今晚下毒,必有原因!’

此时他检索起原身记忆,沉入在记忆碎片中,细细思索。

凉风习习吹来,严白虎只着一单衣,不觉的打了个寒噤。

咚!

伴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闷响声,阿清的嘹亢惊叫立马响起。

严白虎在听到的瞬间就明白了,下床朝大门望去。

火光昏暗,只见阿清惊惶地瞪着眼,再前方,在两个护卫难堪的脸色下。

那个身着紫襦黄裙的身子缓缓从木柱上滑落了下来。

......

天尚蒙蒙亮,一抹鱼肚白便在东方铺设开来,严白虎立于亭上,远目而去,山林如黛,收眼而来,田野青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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