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临江仙盛开的季节。
一堆人簇拥着公主离开,回到金碧辉煌的囚笼之中。顾夜山攥紧栏杆,目送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江上轻风吹满帆,也吹起公主的长裙。
顾夜山心中生出一种无能为力之感,慢慢皱起眉。
顾虎走到她身边,叹了口气,“将军,可不兴纯狱风。”
“行,知道。”顾夜山转过身,背靠栏杆,身后滔滔江水奔腾不休。她抬头望着天空,目光悠远。
——
是夜。
船只泊在港口。
顾夜山在灯下拆开新收到的信件,脸色沉凝。这段时间,她收到无数封催她赶紧来公主回长庚的信件,信中催得一次比一次紧。
不就是接公主来成亲吗?有必要这样急切嘛。
顾夜山小声嘟囔,执笔回了封过去,照例报上行程。这样算下去,不需三五日,便能赶到长庚。
墨迹在纸上晕开,她放下笔,将纸放入信封中,用火一点点融化松脂,盖上印章。本是熟稔无比的动作,到最后一步时,她按着印章,隔了许久,才缓缓移开。
手指摸过漆印,上面热度仍在,松脂还有些软,印上她自己的指纹。
她将信丢给顾虎,等人离开,自己打开窗户,伸出半边身子。看见底下水声滔滔,她烦躁地拧了拧眉,下意识往后看。
公主在的大船甲板上,护卫彻夜不歇地执灯看守。
一簇簇火把在黑夜中闪烁,风中摇摆。借着天上洒落的星光,她看见一根粗重的铁链从甲板垂下,系在码头的上。
顾夜山望了铁索半晌,忽而笑了一下。她吹灭自己房间的灯,推窗从船上翻下去,跳到码头,然后长腿一勾,踩在铁索上。
一步步往前,避开巡逻的护卫与侍女,来到一扇还亮着的窗前。
她抬手扣响窗门,抓住窗沿往上翻,赶在里面人惊呼出声前堵住她的嘴,笑吟吟地说:“我们去看临江仙吧!”
“你先别叫,不叫我就放开手。”
少女眨了眨眼睛。
顾夜山松开手,然后脸上结结实实挨一巴掌。
但不疼。
她抚上脸颊,疑惑地往后退一步,“你干嘛打——”
话音刚落,她终于发现李清圆打扮不对劲。少女大抵刚刚出浴,一头浓密乌黑的发带着湿气,发尾微微卷翘。
她卸下白日繁复华贵的宫装,穿得很少,只一件短短的蓝色绸衣。
深蓝绸衣在烛火下晕出柔和的光泽,愈发衬得肌肤晶莹如玉,弹指可破。
顾夜山顺着绸衣往下看,目光滑过盈盈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在她挺直修长的小腿上停留片刻,然后脸一红,垂着眼睛道歉,双手抓住窗沿。
李清圆赤脚踩在地上铺的白狐毯,见她这样,连忙抓住她的手,小声说:“你又要做什么?”
顾夜山红着脸支吾:“臣、臣重新翻过去。”
李清圆歪头看她一会,见她这么窘迫,脸上的羞怒逐渐消失,忍不住轻轻翘起嘴角,“真没出息,我们都是女人,不都差不多?你怕成这幅样子干什么?”
顾夜山耳根绯红一片,捂住脸,靠在窗前,“请公主放臣、臣翻窗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你都偷偷翻到我这边来,还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公主脆生生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她捂着眼睛,还听见窸窸窣窣的穿穿衣声。
是公主在换衣服吗?
顾夜山一手遮着眼睛,一手掐了掐掌心,暗骂自己没出息。翻都翻过来了,还怕什么?
再说,她和公主什么情分?
心里建设半晌,她把脸埋在手掌心,闷声闷气问:“那公主还想去看临江仙吗?”
李清圆弯弯嘴角,“你说呢?”
眼前人还呆呆遮着脸,笔直站在窗前的月光里。
趁着这机会,李清圆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她。
顾夜山穿得依旧是白色锦衣,玉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长身玉立在月光中。她用手遮着自己的眼,只露出粉白的唇,尖尖的下巴。
李清圆盯着她发红的耳朵,突然凑过去,揪住她的耳垂,揉了揉。
顾夜山吓一大跳,差点直接从船上翻下去。
公主的气息轻轻擦过她的耳朵,带着笑的声音飘过来:“堂堂大将军,这么没用吗?”
顾夜山想把她的手抓开,但想了想,还是继续遮住眼,怕自己再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公主不轻不重揉揉她的耳朵,低声说:“衣服穿好啦。”
听到这话,顾夜山移开手,只是依旧垂下眉眼。
李清圆原以为她风流浪荡,与天衢纨绔并不不同,现在看她这幅样子,忍不住好奇:“你怎么还不敢看我?”
顾夜山勉强看她一眼,飞快别开脸,望向窗外,“公主,我们去看花吧。”
李清圆:“怎么去看?你把你那群侍卫支走吗?”
“支走多麻烦呀。”顾夜山拍拍窗,“从这走呗。”
李清圆拧紧秀眉,不可置信道:“你要我和你一起翻窗户?顾夜山,我从小到大,就没有翻过窗户。”
“那就是第一次了。”夜风吹散顾夜山脸上的燥热,她轻松笑起来,“多好,人生总要有第一次,是不是?”
李清圆低头看眼,她们现在在的位置有阁楼那样高,从窗户翻下去,不是掉在地上,就是摔进水里,或者会被侍卫发现。
想想总觉得不是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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