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在我说出那句话之后,面前的神华夫人原先警惕的表情收敛起来,转而缓缓露出微笑——就像是之前招待我与夏油时、那个温婉的大家夫人一般。

“原先听你那番话还以为你是什么光正伟之人……”恶意从那双眸子流出,神华夫人身体微微前倾,注视着我,“结果原来你也心怀鬼胎。”

我只是笑了笑,不作答。

我与他们(高层)本就有隔阂,但这些并不是神华夫人需要知道的。

“要联手吗?”神华夫人偏头,对我伸出了手,“我可以给你想要的,只要你帮我把彦里找回来。”

——找回来?

我端正坐姿,看向笑得妩媚的神华夫人。

“神华夫人,你应当知道咒灵是如何形成的吧?”神华夫人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从负面情绪中诞生,说得难听点,咒灵只是负面情绪集合体的实体化。”

“神华彦里已经死了,在两年前便已经死了。你所唤醒的只是咒灵。”面对固执的神华夫人,我感到些许疲惫。

先前被她刺中的腹部伤口并没有愈合,为了营造更好的机会,我那时流出的血是真实的,而经由方才被咒灵力量影响的事情,我现在也不敢轻易动用力量。

有些奇怪的是,咒灵并没有像夏油操控的或是最初那只一样陷入狂暴。

——不、现在这些不是最重要的。

最为紧要的是面前的事情。

为母则刚,但是在我面前的神华夫人只像一个沉溺于爱恋的孩子。

失望不可避免的涌上了心头,我闭了闭眼睛,而后又睁开眼看着她。

其实神华夫人的心理不难理解,爱到至深罢了。

但是我无法与神华夫人共情,在我看来她应该要关心自己的孩子,还有或许仍在世的父母,既非孑然一身,那便不能如此任性地沉溺在放逐的情感中。

“神华夫人,你为何会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能够复活神华彦里?”我整了整思绪,不再纠结于对神华夫人的看法,转而询问她问题。

神华夫人一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表情,很明显她并不打算回答我,对此我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不如说如果神华夫人会就此告诉我,那才会令我震惊。

“是有谁这么告诉你的吗?”

睫毛轻颤,眼珠无意识转动,视线有一瞬间飘移,我并没有错过神华夫人这瞬间展露出的神态。

这样看来,我猜测的并没有错,只是仅从这几次的对话来看,神华夫人并非是那种轻信他人之人,仅仅是初见之时,就对我进行了几番试探。

那么,哪怕是被爱恋冲昏了头脑,神华夫人也不会轻易被蒙骗。

对神华夫人说这些的人,要么是神华夫人相当信任的咒术师或者诅咒师,亦或是,神华夫人亲眼目睹到了让她足以相信这些的场景。

“你见过山神吗?”

神华夫人所描述的山神故事过于详细了,虽然仍是在传说传承范围之内,但是,神华夫人这么说了——这是她唯一知道的一个。

这就有些奇怪了。

“还是说,有人对你说了山神的故事?”

随口一说,还是为了增加某些可信度?

“你认识庄司一家吗?”

“哦,是那一家啊。”

神华夫人露出了嘲讽的表情,看来对庄司一家相当不屑,“原来你是为了他们来的啊,咒术师。”

“哈哈哈哈哈哈,真可怜呐,年轻的咒术师。”

神华夫人对我露出了让我不适的、高高在上的怜悯的神态。

“神华夫人,迄今为止,你有用其他东西去喂养那只咒灵吗?”

“你觉得呢?”神华夫人轻笑着,那双眸子里的感情扭曲到极点。

啊,这样啊。

奇异的是,我的内心并没有任何愤怒,反而平静的像是无风时的湖面。

拿出手机,我再次拨打了明冢的电话。

“明冢先生,神华一家与咒灵有所牵连,私自圈养、喂养咒灵,你过来时顺便将资料一同带来吧。”

电话那头的明冢应当非常惊讶,声音都有些破音,“圈养咒灵?!好的,阿托利斯君,我马上过来。”

“不杀了我吗?”在我挂断电话之后,神华夫人问。

神华夫人此时带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那时的家入和五条一样,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将生命看得如此轻。

“我是不会这样做的。”

“哪怕我杀了人?”

“哪怕你杀了人。”

“愚蠢。”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这一刻神华夫人脸上露出了像极了我对「母亲」定义的表情,我想看得更清楚些,但是神华夫人的孩子站在她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

“你要把妈妈带到哪里去?”

与神华夫人一样颜色的眸子盛满了泪水,好似马上夺眶而出,幼小的身体也在因为不安和恐惧而颤抖,但即使如此,他也坚定的站在神华夫人身前。

我并不讨厌为了母亲挺身而出的孩子,即使他的母亲在我看来恶贯满盈。

“你的母亲做了坏事,我希望她能够得到惩罚。”我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对方一把握住我的手,“妈妈只是太想念爸爸了而已。”

“思念不是罪,但是为此你的母亲圈养咒灵,你深受咒灵迫害,应当清楚那些东西对人类的危害才是。”

面前的孩子终于哭出声来,我轻叹一声,拿出手帕准备擦去他的眼泪,但是在看到手帕上浸满了我的血液便只能作罢,最后轻轻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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